桑枝夏语塞一瞬不知怎么接话。
南微微自顾自地叹了口气:“罢了,躲就躲着吧。”
“我都答应祖母了,三个月内不去烦他。”
桑枝夏愣了下,失笑道:“答应老太君的?”
南微微啊了一声自觉失言说漏嘴了,懊恼地摸了摸鼻子也懒得再瞒,开门见山地说:“祖母说,我不能逼得太紧,不然徐明辉只会躲得更厉害,让我给他点儿时间。”
虽说民间有句俚语,说的是女追男隔层纱。
但情投意合的事儿,总要双方都觉得好才行。
南微微热烈莽撞像个小太阳,对徐明辉来说,可能是需要点儿时间。
桑枝夏装作没看出南微微的失落,只是说:“那让你来找我,也是老太君的意思?”
“嗯嗯嗯。”
南微微耷拉着脑袋说:“祖母说夏夏姐心善,不会忍心看我流落在外,我去投奔你,也名正言顺,不会太让徐明辉为难。”
她明明只是想距徐明辉近一点。
可她一来,徐明辉就忙不迭地躲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南微微没忍住说:“夏夏姐,你觉得徐明辉喜欢我吗?”
桑枝夏哭笑不得地看了南微微一眼,无奈道:“微微呐,这种事儿旁人说的可不准,你多问问自己不就好了?”
南微微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桑枝夏闻着雨后清新许多的空气,玩味道:“再说了,你是跟我出来解闷的,总惦记徐明辉做什么?”
“之前见过麦田吗?”
南微微被转移了注意力,很慎重地说:“在庄子上见过绿油油的东西,但分不清是什么。”
“那咱们今天就去看看,顺带在农场住几日?”
南微微既然是跟着桑枝夏出来了,那就打定了主意,什么都听桑枝夏的。
而出人意料的是,南微微虽然被南家娇宠着长大,本身却跟矫情娇气没沾半点边儿。
在农场口遇到在搬东西的车队,她还顺手帮人扶了箱子,百来斤的米袋子,这姑娘咣当一下就拎着甩到了车板上。
桑枝夏吓了一跳:“这都是重物,你……”
“这不重啊。”
南微微拍拍手说:“我在家练武时用的大刀都比这沉呢。”
桑枝夏愕然一瞬,惊然想起这姑娘是个武艺娴熟的,摇摇头笑出了声儿:“不重也不能让你在这儿搬米袋。”
“走吧,进去看看别的。”
农场前后扩了几次,不管是家畜圈养的面积,还是耕地的面积都比之前大了许多。
南微微来得凑巧,不光是有嫩黄的小鸡崽儿扎堆乱跑的热闹可看,还看到了十几只白绒绒的小兔子在咧嘴啃草。
这样的情形农家户是见惯不怪,对南微微而言却新奇至极。
眼看她捧着只巴掌大的小兔子挪不开眼,桑枝夏温和道:“你在这边玩儿,我让点翠跟着,有什么事儿就去那边的试验田叫我?”
南微微不假思索地点头说好,还急急地去找了嫩的叶子来喂兔子。
桑枝夏带着画扇朝着划分出来的试验田走过去,也不用别人帮忙,自己熟练地挽起裤脚,撸起袖子就踩着泥水下了地。
南微微喂到兔子歪头不肯吃了,转头看了看,茫然道:“夏夏姐去忙什么了?”
点翠笑着说:“东家到农场里,多是在试验田那边待着,您想去看看么?”
“去。”
南微微把兔子放下站起来就说:“我祖母说了,让我好好跟着夏夏姐,她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正赶暖棚里的苗子在抽穗时节,桑枝夏忙得专注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南微微看着带着一群人,背对自己双脚踩在泥水里的桑枝夏,突然有些失神。
点翠误以为她是觉得暖棚里稀泥烂水的脏,低声说:“南小姐,要不……”
“夏夏姐分给岭南百姓的那些种子,都是这么来的吗?”
南微微小声说:“都是夏夏姐带着这些人这么种出来的?”
“是。”
点翠压下心头的感慨,低声说:“别的地方旁人都能搭把手,唯独就试验田这块的苗子,每一日都离不得东家的眼,处处都是东家亲力亲为的。”
饶是桑枝夏说解详细,可旁人知其然难知其所以然,只能跟着打下手帮着分担一二,大梁还是桑枝夏自己挑着。
明明在外头是日进斗金人人都称豪富的桑东家,坐拥偌大的家产,每每到了农场,还是自己挽袖子下地。
桑枝夏自己对此不厌其烦,甚至还很乐在其中。
可跟着她的人见了,难免还是会觉得心疼。
南微微无声地啊了一声,低下头想了片刻,毫无征兆的就开始挽自己的袖子。
“我也去帮忙。”
点翠惊了一下:“南小姐,您……”
“嘿呀,我不会给夏夏姐添乱的。”
南微微打断点翠的阻拦,自顾自地说:“祖母和我娘她们都说,夏夏姐做的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儿,我其实不太懂这个。”
不懂也没关系,来了就帮个忙嘛。
南微微想得很开地说:“反正徐明辉也不搭理我,来都来了,我去搭把手。”
点翠一下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南微微小心翼翼地避开田里的秧子,朝着桑枝夏的背影追过去。
桑枝夏看到来人,惊得抽了口气:“微微,你……”
“我来帮忙。”
南微微豪气地把袖子拔高,眼底隐隐发亮:“夏夏姐你教我,我学会了就帮着你弄。”
“我就跟着你干!”
南微微当真是说到做到,说帮忙就绝不干看着。
桑枝夏一开始以为她就是心血来潮。
直到这姑娘跟着自己在农场里忙了十来日。
饭量从一顿半碗粥一个馒头,增长到一顿两个馒头,还要加两碟子点心才能吃饱,就这样了还乐呵呵的不说走,桑枝夏当真是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