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方世界汪洋环绕,四周有零零散散,大大小小的大岛,小岛,其中最大五个岛屿,称之为陆地,分布在东南西北中。
分别是中土神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西牛贺洲,东胜神洲。
又有四小州,小于五大洲又大于海岛,名曰南极洲,北极洲,紫府洲,天蓬洲,如此九洲并称天下。
九洲天下,幅员辽阔,奇人异事之多,当属南瞻部洲,地处正南,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红尘滚滚,豪杰并起,声势丝毫不逊色于中土赤县神洲。
在南瞻部洲最南端有一个大乾王朝。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大哉乾元,资日月以贞观;至哉坤元,凭山川以载物。
乾元取天道之意,国祚绵长,已有四百余年。
大乾朝的最南端,有一小镇名曰朱仙镇。
五千年前金翅大鹏鸟追杀赤须龙,便是止步于此,血染红山,年轻道人说得是天花乱坠,妙不可言。
不曾想突然撞见申公豹这个杠精,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顿时将那种玄之又玄的氛围破坏掉了,失去了听书的趣味,没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
许多听书人回过神来,细细思索之下,就会发现不少自相矛盾之处。
有人戏谑道:“卢道长,书上说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红山怎么是红的!”
“没错,没错。”
街头巷口,不知道何时出现一个个男子,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道:“这血怎么飞溅三千里,俺大乾朝也才六千里,这都留了半地血啊。”
烟花巷的女子来听书看道人,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自然是躲在暗处看女子。
不知是谁点缀了谁的风景,也不知是谁入了谁的梦。
但,这都不妨碍小镇男子此刻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对这小白脸道士落井下石。
“错了,错了。”
只见,年轻道人不慌不忙,摇头晃脑道:“自古文章皆如此,越是玄乎越是有感觉,能发挥出想象力。”
“真要摆出一堆枯燥文字,说那红山几丈几毫,看见地势如何成就,研究那泥土几分几厘,岂不是落了下乘。”
小镇上的男子顿时语塞,自古成诗作文,都讲究辞藻华丽,气象磅礴,什么疑似,什么九千里,什么十九州,青莲居士的诗早就被抄烂掉了。
若是诗会上斤斤计较,反倒会引来其他人嘲笑,写大概也是这个章程,拿出一个模糊的概念,糊弄糊弄读者就得了。
真要写详细了,读者反而骂枯燥无味,水字数,骗稿费。
一本传记,作者若真能写得头头是道,处处有理,细微处如见天魔,那就不用混迹江湖,直接上庙堂给君王算计天下,拜相封侯。
众人支支吾吾,唯有那瘦弱,黝黑的少年低声道了一声:“不对……”
声线极低,声音很少,堪称细若蚊声。
但,却引得年轻道人侧目而视,便是申公豹也饶有兴趣看了过去。
“哪里不对?”年轻道人笑意盈盈道了一句:“说出来。”
陈长生顿时涨红了脸,哪里不对劲,当然是数字不对劲。
世人懵懵懂懂,除了江湖里的账房先生,庙堂上的户部尚书,大多数人对数字都是迟钝。
但,陈长生自幼要给奶奶抓药,煎药,对数字极为敏感。
是药三分毒,镇中的吴大夫将药分为大毒、常毒、小毒、无毒。治疗疾病要求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
大毒有专治风湿的雷公藤,中毒有驱蛔虫药苦椅子,毒药有息风止痉的蜈蚣。
在医家看来,天地万物皆可入药,要掌握的是一个分寸。
有些药用好了,以毒攻毒是救命良方,用少了没有半点作用,直接喝了一肚子无用的苦水,一旦用多一些,更加要命,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毒药。
便是甘草,药性平和,能调和诸药有健胃之功,具有补中益气,泻火解毒,缓和药性,和中缓急之效。但若无故而久服,就能影响脾胃气机,有碍消化功能;
抓药尚且如此,需要一丝不苟,不得出半点差错,何况其他数字。
药方的斤两错了,最多吃死个人,官府的数字要是错了,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这便是陈长生从药方上悟出的道理。
可,这个道理要说出来吗?!
陈长生望着笑意盈盈道人,看着不以为然的书生,以及对年轻道人颇为青睐的女子们,顿时陷入了沉默。
说出来,说又如何,只会惹人嫌弃。
道人会埋怨他来拆台,烟花巷的女子们也会爱屋及乌,殃及池鱼,这几日做不得烟花巷的生意。
读书人有些会厌恶他打破了心中那份美好,当然也有人会直接无视陈长生。
真龙不与蝼蚁语,无论陈长生说得再有道理,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贱民罢了。
说话,不在于有没有道理,而在于人微言轻。
“没有……”
陈长生摇摇头,准备背上地上的柴火离去,趁着有时间多卖两担柴。
“那你错了吗?”年轻道人依旧一脸笑意,走到少年身前,与陈长生清澈的眼瞳对视,眼眸一暗,深邃古朴,仿佛要看穿了人心。
陈长生心头一颤,欲言又止,耳畔却传来一道道声音。
“臭砍柴的赶紧滚!”
“别耽误我们听书。”
“贱民。”
“又一个不知所谓的蝼蚁。”
“这道人有点意思。”
“小长生快点道歉认错。”
“快点走吧,你这几斤柴姐姐买下。”
……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心湖上盘旋,如同一块块砖头压下,要将少年的脊梁压弯,叫那单薄的身影低头。
“我……错了吗?!”
陈长生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蔚蓝色的天空大日空悬,光明普照,四周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