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王春草就端着一个荆条编织的筐子走了进来,筐子里是一摞窝头。
张维芳吃过的玉米面窝头是金黄色的,高粱面窝头是深红色的,今天她见到窝头居然是草黄色的,也不知道里面添加了什么东西。
王春草把筐子放在炕中间,王家人每人伸手拿了一个,王妮看见客人不动手,以为他们害羞,她拿起窝头一人给发了一个。
“吃啊,别客气,今年新收的米,窝头好吃着呢。”
王家人这会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吧唧”声,“嘎嘣”声此起彼伏。
李鸿东拿起来咬了一口,“哎呀”一声,手里的窝头直接掉在了地上,窝头“噔噔噔”滚出去好远。
“怎么了?”李改堂听到声音直接吓了一跳。
“这个,这个窝头太硬了,像石头一样,差点崩了我的牙。”
李改堂还没说话,就听到王春草嗤笑了一声:
“哎呀,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都是粮食,有什么不能吃的。”
王春草说完就把地上的窝头捡起来直接塞到了嘴里,也不管脏不脏。
王春草的话让李家人都拉下了脸,连李鸿琴都不吭声了。
王妮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她大哥,你别听这丫头瞎说,今天的窝头是新鲜的米糠做的,磨得很细,不会卡嗓子。”
“你们可能有点不习惯,慢点吃就行了。”王春风也找补了一句。
张维芳已经彻底没了胃口,静静地看着别人吃。
李改堂和李鸿琴试了试,实在难以下咽,两个人各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切,毛病多,果然是有钱人呀,吃不得一点苦,对了,哥,这样的人嫁进来能行吗?”王春草又开始了冷嘲热讽。
“你闭嘴,烦不烦。”王春风制止了王春草,对她的胡言乱语非常不满。
这会,不光李鸿琴觉得难堪,张维芳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大哥,大嫂,咱们走吧!”
“哎,走,走。”李改堂迫不及待的拉着李鸿东就往外走。
外面呼呼的西北风吹过,也吹不散他们心里的阴影。
临走前,张维芳扭头看了一眼王春风,笑容满面的问道:
“王春风,你好,我们今天呢,也是带着父母的意愿来的,我想问一下,你们准备给多少聘礼,还有结婚后住哪?”
“三嫂,聘礼我早就准备好了,30斤粗粮,至于住的地方,你也看见了,就这两间窑洞。”
“行,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的,鸿琴,回家!”张维芳说完就离开了。
这个恶心的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王妮也跟着送了出来,还用刚擤了鼻涕的手抓着鸿琴不放:
“小琴呀,咱们这事就定下来了,你早点嫁过来吧,记得带上你的口粮,家里人多,不够吃。”
李鸿琴挣脱王妮束缚,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艰难。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改堂三番五次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了一句:
“鸿琴,你嫁过来以后就别回家了,别把我的大花,小花带坏。”
张维芳没有闲着,路上碰到熟人,她还客气的打招呼:
“叔,吃了吗?我们去王家了,对,就那家呀,哎,不好说,我先回家吃饭了。”
“婶,吃了?哎呀,王家管饭了,米糠窝头,我实在咽不下去,天太冷了,我先走了。”
“大爷,王春风说聘礼给30斤粗粮,我回去问问公公婆婆的意见吧!”
“……”
等他们回了家,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王家的底细了,吃的是米糠,聘礼只给30斤粗粮,大家都在暗地里骂李鸿琴傻,骂王家不成器。
一回到婆家,张维芳就看到了向她走来的李鸿儒,张维芳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鸿儒,离我远点,快去帮我打热水,我要洗澡。”
“怎么了?”
“我身上痒,可能有虱子。”
李改堂正挠着脖子,一听这话,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三弟妹,不会吧,我也痒。”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出去的四个人全都洗了一遍,张维芳还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驱虫药。
花了她二十个积分呢,张维芳现在真希望李鸿琴的任务能完成,要不然真是亏大了。
她把药给其他人也用上了,就怕虫子到处繁殖。
李改堂非常感谢张维芳给了她驱虫药,她可知道这种药并不便宜。
还好大家没问她为什么会有驱虫药,要不然她还得找借口。
张维芳把身上的衣服也里里外外换了个遍,衣服上面也喷了药,就怕有个万一。
她在婆家没有衣服,还是李鸿儒骑着车子回家拿过来的。
相同的房间,相同的人员,相同的会议内容。
李贵方敲着烟袋锅子问道:
“说说吧,王家什么情况?”
李贵方刚说完,李改堂的话就插了进来:
“爸,别怪我说话难听,要是小妹真嫁过去,以后就别回来了,会影响全家。”
接着,李改堂就“叭叭叭”把王家的一切说了个清清楚楚,包括王家对他们的态度。
“鸿琴,这样的人家,你想好了要嫁吗?”
“不,我不嫁,可是,爸,我今天已经把名声搭进去了。”李鸿琴想起今天的事,忍不住悲从中来,直接趴在炕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会李贵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既高兴姑娘迷途知返,又担心她想不开。
马淑兰直接发表了她的意见:
“名声的事情不是最重要的,你今天能认清王春风那个人,才是最大的收获,既然不愿意嫁,明天我就去推了。”
这一天,村里很多人家都发现身上长了虱子,大家都在怀疑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