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工厂还实打实地搞生产呢,我们也不配。
我们单位名义上是为集团发展出谋划策,实际上就是找一些改不了的问题,提一些理想化的建议,搞一些不痛不痒的改革来突出领导的丰功伟绩。
所有这些,都要落实到纸面,用订书钉装好呈送上级。可以说,我们的工作成效就在于用了多少订书钉。
so,懂?”
“不懂。”常屿清澈而坦诚。
也是,他估计也是学艺术的,接触的都是娱乐圈这样的悬浮行业,不懂也能理解。
“简而言之,就是躺在单位的怀抱里,当个混吃混喝等死的废人。”
“那不好吧,年纪轻轻的。”
“非常不好,但每年还是会有一大批一大批的毕业生挤破头想要过来,最近还有很多名校的来应聘呢。”
“为什么?”
“因为恐惧和失望。恐惧的是不确定的风险,失望的是不过如此的未来。
大多数人就像海里一群一群的沙丁鱼,游来游去,不过是在同一圈海里。逐波上岸,没准就是被吃掉。
既然如此,不如压低欲望,以求安宁。”
“说得真好。”常屿发来默默流泪的表情。
“都是打工人,不容易。”沈居夏点了收款,心花怒放地回道,“最起码,你给我申请下来的这笔巨款,让我这条鱼也会想开心得吐泡泡。”
“巨款吗?夸张了夸张了。”
“不夸张不夸张。给你送饭的外卖小哥得跑一万多公里才能挣到。”
“钱这么难挣吗……”
哎,娱乐圈的钱太好挣了,这个边边上的人都飘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谁都像你们家江长风,挥挥手账户上就是一堆零。”
“这话可不兴说啊。我们老板可是直男。”
哽住。这个人在想些什么啊。
沈居夏正一脸迷之微笑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老刘突然冲到她的面前,啪的一下把一份文件甩在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真不知道你怎么考上大学的。”老刘怒气冲冲地呵斥道。
沈居夏被他唬得一愣,拿过文件看,是一份汇报材料。
“刘主任,这不是我写的。”沈居夏扫了一眼,底气十足地和他对抗。
“这……”老刘一时语塞,估计想起来是那个星期他和沈居夏被集团抽出去考核了,没办法让陈晗写的。
“就算不是你写的,你写的材料多,不能帮帮人家把把关吗?再说了,那是人家陈晗看你忙,帮你写的,你要对这事负责的。”老刘迅速找到新的理由。
“我那时候……”
“一天天的,只有自己的活叫活。那我天天这么累死累活的,和谁算去?”老刘再次架起老板姿态,“你快点把它改好,下午交。”
“我……”
“其他事我也不安排你了,你就专心把这个材料弄好吧。”老刘直接打断,拂袖而去。
我改,祝你老婆改嫁的那个改。
沈居夏恶狠狠地在心里吐槽,也不得不拿过材料认命地改。
陈晗倒是乖巧,下午买了奶茶,说了几句自己不擅长写材料的话,殷切地为她摇旗呐喊。
等黑着脸交给老刘,已快到下班点。
“改的不错。”
改?你从这个材料的哪个字看出来前一份的样子?
“小夏啊,今天和你讲话的时候有点急,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
谁和你大家。沈居夏心里直翻白眼。
“没事的,工作完成了就好。”嘴上说出来的,却是打工人卑微语录。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孩子,能力又强,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我这也是有意栽培锻炼你呀。咱们单位……”
今天晚上吃什么,毕竟赚了这么一大笔钱,还得早点回去剪视频呢。沈居夏已经神游,任由老刘絮絮叨叨。
“好,快下班了,收拾收拾回家吧。我留下来加个班,咱那个项目梳理一下。”
加吧,不加到深夜明月书记怎么当空照。
沈居夏拎包就跑,却被等在门口的陈晗拉住。
“别跑,晚上陪我去相亲。”
“我晚上真有事,我……”
“陪我嘛,我一个人真应付不来。”还没找到借口,人已经被拉着坐上了车。沈居夏只好看在火锅的面子上,陪她奔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