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便看到各种各样的墓碑,墓碑上贴着墓主人的黑白照片。
今天还有人来祭拜,黑暗中墓前烛火摇曳,看起来阴森森的,十分恐怖。
夏怀友却像回到家一样,一点都不害怕,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最边缘的一个墓碑前。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上的帆布包放下来,从里面摸索出了蜡烛点上,放在了墓碑前。
蜡烛点燃后,烛火将这一片空间照亮,墓碑上贴着的照片也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年轻温柔的女子,瞧起来约摸三十来岁,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看向镜头笑得眉眼弯弯。
“妈,我又来看你啦。”夏怀友小心的抬起手,轻轻的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眼眶忍不住红了红。
他吸了吸鼻子,坐在脏兮兮的泥地上,靠着墓碑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妈,那些人好讨厌啊,我都说了没钱了,他们还不信,找不到钱就打我,还想把你做给我的包丢垃圾桶,得亏我反应快,把包护住了。”
“妈,我好疼啊。”夏怀友瘪着嘴,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要是你在的话,看到我这样,肯定会心疼死了吧?”
夏怀友想着,又没忍住破涕为笑:“也不一定,以你那暴躁的脾气,说不定会先骂我一顿,再拽着我去找他们算账。”
正在嘟嘟囔囔小声说着话的夏怀友没有发现,随着他说的话,他所倚靠的墓碑上怨气越来越重。
墓碑上贴着的那张黑白照片上,笑得格外温柔的女人脸上渡上了一层戾气。
“哦对了。”夏怀友一抹眼泪,一骨碌坐直了身体,嘿嘿笑道:“不过我今天遇到好心人了,她帮我打跑了霸凌者,还请我吃了火腿肠!”
夏怀友说着,伸手从帆布包里翻了翻,翻出了一根被他用塑料袋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火腿肠。
火腿肠已经冷了,上面裹着一层油渍,但还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还没吃晚饭的夏怀友吞了吞口水,肚子发出咕嘟一声。
他却没有吃掉这根火腿肠,而是小心翼翼的把火腿肠拨开后,放在了墓碑前:“妈,你尝尝,等你吃好了我再吃。”
放好了火腿肠后,夏怀友又重新靠在了墓碑上,仿佛这冰冷的墓碑,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今天又挨打,又上了一天的课,夏怀友年纪又还小,靠着靠着没忍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没了他的声音,墓园内再度恢复了安静,唯有风吹过树叶传来的沙沙声。
风在吹过夏怀友的时候,变得格外温柔。
他所靠着的墓碑忽然冒出了一阵他看不到的白光。
白光缓缓凝聚成了人形,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
她望着靠着墓碑睡觉的夏怀友,眸中满是慈爱,伸出手原想将他搂入怀中。
却在下一秒,看到自己的手从夏怀友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年轻女子身子僵了僵,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她转而靠在夏怀友身边,替他挡住凉风,就这么陪他一起睡觉。
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后。
夏怀友才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嘶!疼死我了。”
他下意识的喊:“妈,我饿了,想吃面条。”
喊完后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墓地里,他妈妈已经不在了……
夏怀友眸子暗淡了一瞬,下一秒又打起了精神:“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煮。”
“妈,我要回去了,这火腿肠你尝过了吧?我拿回去吃了哈。”
夏怀友边说,边把墓碑前的火腿肠收了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灭掉燃烧了一半的蜡烛,摸黑离开了墓园。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年轻女子立刻跟了上去。
刚准备出来遛弯的某已经死亡十年的大爷看到了跟在夏怀友身后的鬼魂,蓦然瞪大眼睛:“咦?那不是小柳吗?”
“她之前不是排队去投胎了吗?怎么又上来了??”
不止上来了,她身上的怨气怎么还那么重?再重一点,就要变成厉鬼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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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墓地,把亲妈给带回家的夏怀友熟练的摸黑回到家。
家里人已经睡下了,桌上没有给他留饭,他离开那么久,也没有人出去找过他。
夏怀友已经习惯了,他摸黑进厨房,从电饭煲里刮了点锅巴下来,用凉水泡泡随便吃了点,又摸黑去洗了漱,才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间用杂物间改造成的狭小房间。
妈妈在世的时候,他是有自己的卧室的。
宽敞明亮,坐北朝南,每天都可以在飘窗上晒太阳。
可在妈妈走后,爸爸娶了新的妈妈,新的妈妈怀孕了,爸爸就让他把房间让出来,给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做婴儿房。
年轻女人飘在房间里,亲眼看着自己生前最疼爱的孩子,吃冷饭,喝冷水,睡杂物间改装出来的小卧室,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面上更是露出了几分狰狞怒气。
森冷阴气逐渐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年轻女人阴沉着脸,穿透门,飘进了主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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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赢初弦刚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刚放学,就接到了警局小六打来的电话。
“赢小姐,您现在有空吗?我们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赢初弦看了看时间:“有空,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小六顿了顿:“您先来警局就知道了。”
赢初弦眉头微皱,没有再耽搁时间,让阿北将自己送到警局。
刚进入警局,赢初弦便看到了裹着毯子,坐在走廊椅子上发呆的夏怀友。
夏怀友呆呆的看着前面的地面,没有发现赢初弦,赢初弦停下脚步,眸子深深。
他身上不止沾染了怨气,还沾染了鬼气。
他曾经和一只厉鬼待在一起。
小六看到赢初弦,忙走了出来:“赢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