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小粟带走?”
张明威弱弱的问了一句,能让他这样说话的,就只有沈慧了,“可小粟已经是大人了,不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这些话正好被放学回来的张粟听见了,隔着门张粟都能感受到沈慧身上的傲慢。
门一开,张粟就看见了慌张的张明威,这些年他见惯了父亲的从容和辛苦,这个样子的他倒让张粟有些难过。
沈慧脸上流过一丝歉意,尤其是看到这个家的模样和自己的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以前自私的她以为离开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有些事早就命中注定。
张粟心思敏捷,说到底沈慧还能回来这个家,都是为了自己,只不过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将自己弄到她那边生活。
“小粟,回来了”,张明威看了一眼沈慧,声音有些紧张,“妈妈回来看你。”
张粟将书包放下,双手摊开在沈慧面前转了一圈说:“看完了吧,看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沈慧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小粟,我”
“我什么,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听见了那就不用我再和你说了,正好你爸也在这,你告个别跟我走吧。”
沈慧根本不管张明威是否同意,强硬的态度让张粟极度不适。
“你以为我是一个工具吗?你想起来了就拿走,想不起来就丢下。”
沈慧自知理亏,不去和张粟辩解,转而向张明威发难,“你看看小粟过的什么日子,难道你忘了当年小粟的奶奶是怎么过世的了?难道你还想拖他的后腿吗?”
张明威哑口无言,似是被沈慧的话戳中了脊梁骨,让他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小粟,妈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这和你的前途比都算不得什么,你好好想想。”
张粟并不想再和她说话,直接走进卧室,使劲的将门关上。
看着那密不透风的门,沈慧的心里凉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张粟这么抗拒自己,明明自己能够给他更好的生活。
又是没有结果,沈慧看向张明威,心里一股怨气上来,“如果没有你,小粟肯定会和我走,你就是一个拖油瓶。”沈慧说完这些话气冲冲的朝门外走去。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张明威坐在椅子上发愣,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一遍遍的叹气。
隔着门,张粟心里却异常压抑。
晚饭的时候,张明威居然凑了个四菜一汤,这是张粟出生以来第一次瞧见,真是稀奇。
饭桌上,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张明威将一个小杯子放到了张粟的面前,将满瓶的啤酒倒到他的杯子里,
“今天陪爸爸喝点。”
“好。”
张粟知道父亲有话想要和自己说,今天沈慧说的几句话张粟虽然没太明白,但肯定和当年沈慧离开这个家有直接关系。
几杯酒下肚,张粟尝了尝饭桌上的菜,比想象的要好吃的多。
“今天你不应该那样和你妈说话,他毕竟是你的长辈。”
“长辈说的话也得分对错。”
张明威乐了,“你小子这嘴我是说不过。”
又喝了几杯,“你妈今天说的话,我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跟着我生活确实受苦了。”
张粟举了举胳膊,“你看我这肌肉,再看我这身高,这像受苦的吗?”
张明威又乐了,“说到前途,你有什么打算。”
从前张明威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张粟打小学习就好,从来没让自己操过什么心,只是儿子一晃上了高中,好像确实像沈慧说的,儿子的前途应该有人替他想想,而他也确实不能给儿子任何的资源。
“我就想靠我自己。”
张明威微微转头,眼角有些湿润,自己的儿子确实有志气,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张粟绝对不会跟着沈慧离开的。
“来,咱们爷俩再喝一个。”
又是几杯酒下肚,张粟有些微醺,“爸,当年奶奶发生了什么。”
其实张粟对奶奶的记忆非常的模糊,至于奶奶怎么突然就消失了他更是不明所以,而今沈慧提到了,也不免想要知道怎么一回事。
“是爸爸没用,当年你奶奶得了癌症,其实是有机会治好的,却因为没钱给耽误了。”
“那我妈沈慧跟你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奶奶最后的那几个月,是你妈妈从别人手里借到了钱让你奶奶做了手术,可还是太晚了,奶奶做了手术没几个月还是离开了。”
“所以她觉得在这个家没了指望就走了?还选在中秋节那天。”张粟有些埋怨的口气。
“也许吧,我没问,你奶奶走了之后,我们就离婚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欠沈慧的是吗?”
张明威没有说话,将杯子里的酒都干了,“小粟,你一定得有出息,一定要出人头地,别像我,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几句话让张粟心里一阵心酸。
他理解父亲心里的自责,也理解了钱有时候真的能将一个人拖入地狱,也能将一个人拉入天堂。
我们都没有办法选择出身,却有机会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张明威如此,沈慧如此,张粟也如此。
只是选择了就不要去抱怨,路宽路窄还是根本就没有路,自己都要往前走。
张粟心疼自己的父亲,心里却不想要做第二个张明威,别人的践踏和鄙视都会成为自己未来的铠甲,总有一天他会将受过的屈辱和不堪统统还给他们。
秋意渐浓,今晚的月亮尤为的明亮,张粟将张明威搀扶到床上,看着他安稳睡去后,独自来到楼下。
今天的猫还没喂,摇摇晃晃来到楼下。
在那个熟悉的角落里,那几只流浪猫正围着一个人乱转,原来刘帅已经在了。
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张粟笑笑跟了上去。
“你怎么才来,你看这些猫都饿成什么样了?”刘帅开口询问。
张粟不说话,看着刘帅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