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几壶茶水……你不会心疼吧?”
子桑君,白慕尘,你可以的。涂山野暗地里骂人。一手一语双关玩得溜啊,就差跟他妹妹阴阳怪气的时候一样,捏嗓子装可怜捏出九曲十八弯了。
“左右也是你送的茶。”
然而故安像是不吃他这套,神情也格外从容。涂山野在心里笑得前仰后合,比灌了蜜还甜——虽然小帝姬对他这个半陌生人尚且没什么表示,但见她对子桑也十分冷漠,便是有力进步。他知道白慕尘后头还有的倒霉,或许还能帮他自己加一把火,自然不会在这儿继续围观,以免弄巧成拙,多出什么不好的印象。
临走之前,涂山野在好友的漂亮眸子里读出这么两句话:友谊破裂,有多远滚多远。
他也眨眨眼,上挑的眼尾里写满挑衅:
喜欢就追,你管我啊。
“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故安是吃过午膳的,她看一眼便知道,白慕尘定然是在这儿干坐半晌,干喝了几壶茶水,且方才也是卖可怜来求她心疼,好在她这人颇有原则,从来铁石心肠。
小厨房里还有早上新做的几盘子点心,要么一会儿拿来吧?
“没有。只是有点儿饿。”
白慕尘这样惯会自己找台阶往下走的人,立时上赶着回应她的关心——毋论这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敷衍——故安叹了一口气,到底进小厨房把盘子端了出来。
是藕粉绿豆糕。她已经两年没做了,不知道味道是不是还能和以前一样。
“还有摇光昨晚带来的果汁。不过这些都是甜的,你……”
白慕尘已经伸出手自给自足,“我没问题,非常好。”
看来这走也是只走了一半。故安撑着头看他,面前吃点心的子桑君神色虽仍旧和煦,眉头却紧紧皱着,眼神里五彩斑斓七情变幻,哪还有半点从前八风不动的样子。
哦,原是暴露了几息,又变回八风不动了。
故安秉持彼不动我不动之法,自顾自想着昨天下晌的耳坠该怎么再添些花纹,去年在小怀忧境、又有哪些应对不足之处。九重天今日微风和煦,她想起涂山野上晌陪她去看过的竹林,比她散真院中种下的要丰茂许多。
果然,还是有春天更好。
白慕尘开口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终于是输得彻彻底底了。
他指尖转着那柄折扇,微微抬眼,往故安的眉梢望。远山眉、柳叶眸,薄唇素抿,神情淡漠。她的确与三梵的雪原红莲都一样。他想。即便他能驭使烈烈业火,也难以一刻化开洪荒以来的冰霜。
“涂山野……”他低声道,“我知道不该干涉你的选择,但只是……提醒。交往之间,信任于他要谨慎交付。”
故安挑眉,她其实有点好奇,白慕尘是怎么会觉得,她与涂山野一块儿待了半日,就能进展到交付信任那一步了。
要知道就连子桑君这么花样层出不穷的人,她当初也是月余才放下些戒心吧?
然而她亦能想得明白,只是却要明知故问,“怎么讲?”
白慕尘似乎就等着她这一句话,得了令,立马把涂山野过去数万年间,渣遍八荒又让他帮着处置后事的诸般劣迹简明扼要地倒了出来。
帮了这些忙,更使涂山野欠下他许多人情。青丘储君殿下身边亦确是红颜千百,无一情真。若说真有能教他全心全意付出一切的,也就是他的妹妹涂山幸了。
“乃至我的名声都被他连累了些。”他义正辞严,故安是手放在桌下,掐了一把自己的裙子才忍住没笑出声。她托着下巴,也拈一块点心吃,眨眨眼睛,问道。
“那,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些?”就因为我和他出去了一趟?
“因为。”白慕尘语塞,总不能这时候跟小姑娘说“他想追你”,这样连自己的遮羞布也一块儿撕开了,他握着杯子的手攥紧了些,“因为,你们看起来很熟了?”
如若不然,应下他的帖子之前,能不能也想想我的感受啊?
故安一口点心差点呛住嗓子。可惜没能使传讯螺记下来。她想。子桑君这副模样,可真是万年难得一遇。大约……也从无旁人见到?
小怀忧境这回仍是今日后半夜开启。她在心中轻叹了口气——不能闹了,是该结束这些。虽然她胸中仍有那一块石头,但毕竟,她与子桑其实都没有那么多时日容许浪费。且她相信,他会把它推走的。
“涂山殿下若是那样。”
她盯着杯子里的果汁瞧。
“子桑。我能不能问,你的过去,又是如何说起呢。”
16.
他早该想到的。白慕尘怔愣的那一刻间想。早该知道,不论她再怎么道心澄明都会介怀,然而又夹杂着喜悦和甜味——她究竟会介怀。
“……摇光都同你讲了?”
故安点头。
“其实也没有什么。”她说,“子桑君这样风流潇洒的人,二十万年了,若真没有点韵事我才会奇怪。”
他不觉得她此时所言还会有所遮掩。她从来是爱憎分明又坦然的人,就像既然出口相问,便必然也会信他。
“好吧。”
白慕尘搁下银杯,连折扇也停在手里,唇角扬起十分无奈,又有些艰涩的笑。
“那……小安。”他有些眷念地唤出这两个字,“既都讲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呢?”
这大约是告诉她,可以肆意发问的意思了。而她所求也不过如此——想要知道他心中所想,想要看透他红衣风流下的那一面厚障壁。就像她与玉蘅说得那样——弄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否为情。
“小因……现在该叫相千元君了。”说出这个名字,的确还是有些艰难。她轻声道,“她离开的时候,子桑。你是在想什么呢?”
白慕尘到底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
可再细思时,仿佛又在意料之中——依她的通透敏慧,该是想看清他这一整副凉薄心肠。
“其实我开始时候,也想着能逆天道。”
在外游荡两万余年,见了诸般繁华色相,甫一动些真心,便格外轻狂又倔强起来。以为这不过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