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说了算吗?
她是绝不可能进府的。
她连后宅都不想进,婚都不想结,还进什么亲王府?做什么奴婢!
真是笑话!她当即一口拒绝。
她搂紧了小弟,看了眼对面那位看起来气势很足,但年轻还没什么道行的小世子。
心里一动,她冷声道:“不可能!你不用再说了,民女说过,民女父母早亡,只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一千两银子我们拿不出来,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和弟弟以后不管做什么营生,都会想办法把银子还给世子,但要我们姐弟分开,要我为奴为婢,这绝无可能。”
随从要说的话没说完,就见眼前这个小姑娘如此坚决地拒绝了。
他心中一阵错愕,别说他,门口护卫也惊奇地看过来。
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世子给的条件?
可以进亲王府!进亲王府啊!她弟弟将来若真能考上举人了,想做个一官半职,弄个肥差,那就是世子一句话的事昵!
这姑娘竟然拒绝了!
而且随身伺候世子爷,不但免去债务,每个月还给她五两月银!她有没有听清楚给她多少月银啊!
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每个月的月银也才五两,她一个女婢能拿五两月银,这是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都想要的好事儿啊,就算不给银子,都有人抢着进!
一旦被世子看中了,收了做妾!那简直一步登天。
世子以后可是要世袭爵位的,亲王府以后都是他的!
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世子给她的是一个什么机会!
跟了世子有多大好处,她到底懂不懂啊?
她竟然拒绝了!
更不提世子还要安排她小弟进京城的应天书院,那是多少学子做梦都想进的地方!
随从见她拒绝的那么快,都愣了。
他愣了,身后的裴世子脸色却变了,他眼睛一眯,看向纪樱,他缓缓道:“……你想清楚了吗?”
随从一听也跟着道:“对,纪姑娘,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对你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儿,亲王府!可不是谁都进的,你亲弟弟能进应天书院!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书院出来的学子,可不少都成了举人老爷啊!前年出了探花,去年出了状元,名人出了无数……”
“何况,进了府里,姑娘只需要服侍世子一人,每个月的月银还可补贴纪童生,若伺候好了,还有赏银!”世子可一点不小气,赏银很大方。
纪樱听着他的话,只搂着小弟站在屋子中间不说话,她脑子也没停下来。
进府是肯定不会进去的,谁会主动进笼子里,但得罪了权贵也绝对没有她和小书呆好果子吃,毕竟她们要去京城……怎样才能度过这个难关,保全她和弟弟……
“纪姑娘,这可是一千两银子!你如果拿不出来,下了船你们可就要被抓起来了,到时银子也还不上,还蹲了大牢,你舍弟的前途就都毁了……你想想,这值得吗?”
纪樱听着眼前的随从苦口婆心,再看向坐在座位上看似在喝茶,却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看向她的小世子。
纪樱望了眼离她不远的柱子。
解此局的方法,有!
想要破掉这个局面,就要破而后立,死而后生!
直接搅乱他们的节奏,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于是她放开小弟,她义正严词道:“……世子爷!想要我与小弟分开,这绝无可能!父亲临死前要我守在小弟身边,照顾弟弟长大成人,除非我死!若世子执意如此。我就完不成父亲的遗愿,更不想小弟的前途葬送,无法偿还世子爷的银子,那纪樱也别无他法,无颜活在世上,就用这条命还了世子爷的债,还请世子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弟书宁。”
说完,她伸手一把将头上的青花巾扯了下来,青丝瀑布般垂下。
产生了一种惊艳与决绝的美,极大地冲击着在场人的视觉,说完,她没有一秒犹豫,转身就向一边的柱子冲去。
就要撞死当场。
毕竟她都撞过一回了,有经验!
在听到她说用这条命还债时,坐在那里的世子裴衍恒眼皮就一跳。
立马伸手道:“等等……”但已经晚了。
苦口婆心劝说的随从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话还没说两句,这个性子刚烈的姑娘竟然就要撞柱自杀了。
天啊!
这书香门第的女子,哪怕小小一个秀才的女儿,都是这么有骨气的吗?一言不合,她们就要撞柱而亡,绝无苟活!这种刚烈的性情,让随从心里瞬间生起敬意。
一个女子,能舍了命,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敬畏。
“阿泽,拦住她!”世子一声令下。
门口的护卫身影一闪,挡在了柱子前,将剑伸出去将人拦住。
纪樱本就是装个样子,她有轻重,撞一下后她就装晕过去,将事情拖几天,拖到后面再看情况。
见人挡住,她也没减慢速度,柱子撞不到,但她总得撞点东西,否则雷声大雨点小,不够!
于是她狠狠地撞向对方拦着她未拔鞘的剑。
撞完后,她倒到地上。
她没想到那剑鞘不但是铁物做的,还有凸起来的字和花纹呢。
撞完就觉得额角生疼,一会儿工夫就有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慢慢地淌,触目惊心。
阿泽赶紧收回剑,没想到这姑娘死志挺强的,撞不到柱子,竟然直接撞剑了!真是惹不起啊!
纪书宁见姐姐撞了柱子,小书呆悲愤异常,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立马跑过来双臂张开挡在姐姐前面,对站起来的世子喊道:“……是书宁摔碎你的玉佩,书宁日后会努力读书科考,若能为官,自会赚银子还你,请你不要伤害吾姐,吾姐甚好,她没有摔坏你的玉佩!”
到了这个时候,望着屋子里这一大一小,大的受了伤,小的红着眼,小的说完话后,大的就把小的抱在怀里,一大一小双双睇泪。
这场景,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
随从不敢上前了,不断地眼睛瞄着世子,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