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还是被他说烦了,为求耳根清净,也给自己积点德,电话一挂,转来二十万。
袁风大手一挥,当即给小孩们添置了冬衣与厚被子,剩下的放在小金库里,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这个,他在中心校的地位水涨船高,原先都把他视为祝今夏的跟班和保镖,而今谁见了不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金主爸爸?
袁风的目光在食堂里打转,孩子们奋笔疾书,大冬天的被祝今夏一针鸡血打下去,也不知道冷,个个都红光满面的,身上还穿着他添置的羽绒服,花花绿绿。明明是寒冬时节,食堂却仿佛春天的花园,百花齐放。
当时顿珠笑话他,既然衣服都买了,干嘛不统一买呢,大家穿一个色,不正好当校服了吗。
袁风嗤之以鼻,说你懂个屁。
“老子最恨校服了,读书时候就逼着我穿,什么叫个性发展不懂吗?非要压抑小孩的天性。老子当时就想,我要是将来有了小孩,他爱穿绿就穿绿,爱穿红就穿红!”
顿珠幽幽道:“他要是啥都不想穿呢,你还能让他裸|奔吗?”
祝今夏插了句嘴:“别听他瞎逼逼,他就是小时候年年参加游泳班,晒得跟煤炭医院,觉得自己穿黄显黑,所以不乐意穿校服。”
袁风理直气壮地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颜色,也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颜色,为此,他花花绿绿的羽绒服买了不少,全让孩子们自己挑。
他对这群小孩已经关切到连个体对颜色的喜好都考虑在内了,又怎么能容忍他们全力以赴在做的事注定没有结果。
更何况和他们一起努力,怀抱期待的,还有祝今夏。
好半天,袁风才说:“祝今夏是个理想主义,除了在父母的事情上被老天爷摆了一道,其他方面没吃过什么苦。她学习好,长得漂亮,哪怕没有好的家世背景,一路也受到师长喜爱,有贵人相助。再加上毕业后又留校了,相当于没出过象牙塔,也从来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
她的领导就是她的恩师,不会欺压她。
大学环境又相对单纯,尤其是外国语学院,这里融合了东西方的思想,大家都相对开明、自由,她也没见识到人心险恶。
不然当初也不会缺乏警惕心,贸然跟多吉他们上山了。
她可能也想过比赛是人办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所偏颇,但绝对没想过中心校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袁风抬眼看着时序,不假思索地问:“要我怎么做?”
片刻后。
“明天我亲自把征文送去县里,你跟我一起。”时序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些许笑意,语气略带玩味,“我们打个配合?”
——
六点整,下课铃准时响起,祝今夏收走大家的作文,回头嘱咐食堂大叔开饭了。
孩子们惊奇地发现,今天餐盘里多了只炸鸡腿,每人还额外发了一瓶酸奶,一只饭后甜点:巧克力派。
欢呼声像浪潮一般将食堂淹没,此起彼伏。
孩子们高呼:“祝老师万岁!”
祝今夏忍俊不禁,说要谢就谢谢你们袁老师和校长吧,他俩一个出资加餐,一个开车去镇上买菜,算是犒劳大家今天辛苦了。
不止高年级参赛的学生有福利,随后涌入食堂的低年级小孩也沾了光。
丁真根嘎拿着鸡腿冲他们说:“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翌日,祝今夏上完早课后,发现时序与袁风双双不见了。
顿珠在厨房里做饭,听她问起,解释说:“他俩去县城交征文了。”
这种事情一个人去就行,何须两人一起?祝今夏略感不解,况且这是周中,时序身为不能擅自离校的顶梁柱,竟然亲自跑腿,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县城里,教育园区内,三个金字招牌挂在大门上。
“人民小学”。
“英才小学。”
“县教育局。”
园区占地面积不小,一眼望去,塑胶跑道红绿相间,观众看台层层分明,设施一应俱全,和山里的小学简直天壤之别。
三个单位共用一所大门,关系之密切,不必多说。
袁风哈哈一笑,说:“难怪内定了呢,看这抱团取暖的样子,比我跟顿珠抱得都紧。”
山里物资匮乏,资金有限,分配上也更加极端,富的富,穷的穷。
两人抱着厚厚的作文卷宗,踏进明亮宽敞的办公楼里,时序在前,袁风在后。
沿途有人跟时序寒暄,态度各异,袁风观察到,步伐匆匆的年轻干事们普遍都很敬重他,而步履闲适、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则态度暧昧不明,虽然嘴上说着“哟,怎么劳动校长亲自来送了”,但眼里却都透着截然相反的傲慢。
人的目光若是打印机,随着四面投来的视线,时序身上大概已经贴满了标签——
“汉族人”。
“穷校长”。
“落水狗”。
“无权无势”。
袁风从小就聪明,善于察言观色,要不怎么年纪轻轻在行政处混得跟老油子一样?
这些年他见得不少,越小的地方越讲究关系网,越穷越势利,越势利也就越穷。这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这里的人目光短浅,根本不谋求长远发展。
他们来到教育局的语文教研中心,那位中心主任同时也是人民小学的副校长,身兼数职。
关系网错综复杂,可见一斑。
四十来岁的男人在一众领导中算是年轻的,挺着啤酒肚,寒暄了两句,问什么风把时序亲自吹来了。
时序笑笑,介绍袁风:“这位是彩虹计划的负责人,袁风,袁老师。”
从来都吊儿郎当的袁风,今日破天荒穿得人模狗样,还打了领带,大衣一脱,露出里头的西装。
西装是阿玛尼的,去年生日管舅舅要的。
舅舅有钱,不要白不要。
进山前他特意带了这身行头,原本是想哪天去会会多吉那狗东西,帮祝今夏报仇,谁知道多吉没见到,今天先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