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折而复返,顿时吓得瑟缩起了身子,半晌不敢挪动步子。
脚步声临到她身后顿住。
珠绮回身一瞧,正迎上夜色里魏泱冰冷的眸。
他一身玄墨色对襟外衫,外里披着一条墨狐皮大氅,汹涌又冒着寒气的雨滴泫在他如瀑的墨发之中。
将他衬得如蛰伏在暗处的野狼一般,莫名地让珠绮心生仓惶惧意。
这时的魏泱已搬来乾国公府三月有余,珠绮也曾在人群末端偷偷注视打量过这位天之骄子。
光风霁月、矜冷清贵,这世上所有的赞美之词附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单薄。
珠绮不曾如此近距离地与魏泱处于一室过,巨大的震烁与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将她吞没,让她刹那间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该给这位傅国公世子行礼问安。
魏泱眸中烧着炙热的火星,他花了诸多力气去克制着胸腔内乱窜的心火,这才能辨认出眼前的女子不是……不是林倾丝。
那个爱攀龙附凤,与王雎之不清不楚后还要去勾.引王睿之的女人。
今夜魏泱本是陪着英瑰公主来给夭折的胞妹诵经祈福,不想正好撞见了王睿之与倾丝私会一事。
英瑰公主心里瞧不起这等诡计多端的女子,却也不愿多管旁人家的闲事。
倒是魏泱,冷笑着与绛玉和绛雪说:“王雎之若知晓了此事,只怕会活生生地气死吧?”
绛玉与绛雪不敢搭腔,她们可不在意乾国公府府上的家务事,只是此刻的魏泱如心头烧着无名火般愠怒不已。
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后来,魏泱不设防地吃了普济寺里的斋饭,又喝下了小沙弥奉上来的茶水,之后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以及心池里那汹涌而起的欲.念。
他中了药,这药药效十分凶猛。
魏泱越是要忍,那欲.念就化身成了细细密密的小虫子,啃噬起了他的骨头肝肺,磨得他无法自持。
在这等混沌又渴.求的境遇下,魏泱的脑海里浮现了倾丝那张姣美素白的脸庞。
去岁上元灯会,她便戴着幕离周旋在王雎之与王睿之两兄弟之间,时而巧笑倩兮,时而又佯作避险的模样,一手欲擒故纵的把戏被她使得炉火纯青。
夜风拂过,挂起幕离的一角,露出的清浅面容映在了魏泱的眼底。
他不得不承认,这水性杨花的女子是有几分美貌在。
欲.潮涌来,魏泱再难以抵御。
他是看不起倾丝,只是现下在这普济寺里没有比她更合适的……泄.欲之人。
一个足够美貌,柔弱,没有倚仗的孤女。
为了不让幕后凶手得逞,魏泱便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闯进了倾丝的闺房里。
他本是将珠绮错认成了倾丝,可走近了一瞧后便蹙起了眉头,抬着匕首横在了珠绮眼前,说:“不想死就滚开。”
魏泱生了一张不怒自威的俊朗面容,只是蹙下眉头的愠怒模样,便如罗刹恶鬼般令人心中生怯。
珠绮发着抖坐回了软榻之上,在听闻床榻里的异响声后,她顿时便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倾丝的哭泣与求饶、魏泱的暴戾与索求,统统都被她隔在了耳畔之外。
*
夜色迷蒙。
王睿之与贴身小厮换了衣衫,又在竹儿的接引下离开了自己的院落。
竹儿隐在月色下,轻声嘱咐王睿之:“姑娘在燕窝里下了迷药,三爷切记要速战速决,可不能让旁人发觉了。”
“我知晓了。”王睿之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公子,即便换上了一身小厮的服饰,也有几分清雅的气度在。
竹儿趁着夜色多瞧了几眼王睿之,总是不明白月华阁里的表姑娘究竟有什么好的?将三爷迷成了这副模样。
不多时,竹儿便带着王睿之走到了月华阁的院门前。
她与另外一个小厮负责望风,王睿之则独自一人走进了月华阁。
约莫一刻钟后,夜风呼啸而起,竹儿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来回张望了一番四周,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微弱的声响,被风声一搅和,又听不真切了。
“你可曾听见什么声响?”竹儿问身旁的小厮道。
那小厮凝神细听了一番,便摇了摇头:“没有。”
竹儿这才作罢,只自言自语地说:“兴许是我太心虚了点。”
又一刻钟后,王睿之仍是没有从月华阁里走出来,竹儿急得团团乱转,思忖再三后便决意要进月华阁里瞧瞧情况。
三爷明明答应了她要尽快出来的,若是太太那里的人发现了三爷不见一事,三爷至多被责骂一番,她可活不下去了。
“你在这儿候着,我进去瞧一瞧。”竹儿说完这话,便退开了月华阁的院门。
清辉般的月色落入月华阁内的庭院之中,照亮了竹儿往前行走的步伐。
许是她过分心虚的缘故,额间都渗出了诸多冷汗来。
好不容易走到了月华阁的正屋门前,她试探性地朝里屋探去一眼,乌蒙蒙的一片,却只能瞧见如霜般的地砖上趟着个格外眼熟的男子。
她定睛一瞧,这人不就是她家三爷王睿之吗?
竹儿心中惊骇无比,连忙要去察看王睿之的情况,才挪动了一下步子,后脑勺处却传来了一阵刺痛之感。
待她回过神来后眼前已是一黑,整个人颤颤巍巍地朝着地砖的方向倒去。
*
倾丝一夜无梦。
许是吃了燕窝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十分安稳。
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倾丝便赶去了荣禧堂给王老太太请安,路上又撞见了梅若芙与梅若烟。
只是今日这姐妹两人行色匆匆,仿佛是心头揣着诸多心事一般,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往倾丝身上瞥来。
倾丝乐得正好,朝她们福了福身后便赶去了钱氏的院落。
不巧的是,清风苑里也忙成了一团乱麻。
钱氏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整个庭院里都回荡着她裹着怒意的质问声。
“你们母子究竟想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