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间,一座城堡巍然矗立。
外界风雪交加,城堡内却温暖如春,大型魔法阵悄然运转,蔷薇花枝沿着高塔外墙攀援而上。
踏、踏、踏……
菲伊提着蓬松的裙子,小心翼翼躲开守卫,登上了这座禁地。
她抬起头,打量自己来到的房间。
这是一个黄金打造的巨大鸟笼,半悬在高塔顶楼,红蔷薇在笼条之间缠绕攀爬,微风从窗外吹进,满屋花瓣纷飞,一派颓靡绝艳。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女孩侧身跪坐在窗台边,黑发间斜斜插着一枝黄金打造的蔷薇花枝,黑色长裙铺在地摊上,像一朵绽开的花。
一手支着头,遥望着窗外无尽的雪山山脉。
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
女孩眉目奢华堂皇,不需要繁丽华美的长裙和奢华的珠宝点缀,只要静静地坐在那,诡异的、邪恶的、让人感到不祥的美就会源源不断地从每一寸皮肉下渗透出来,无声引诱着人沉沦堕落。
菲伊怔了一下,瞳孔散开,就像着了魔一般,视线死死黏在对方脸上。
仅仅是一眼,那张脸就深深烙印在她心底,让她嫉妒,也让她……像想将对方据为己有。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一步,才从这种魔怔般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冒昧打扰了,”菲伊定了定神,“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菲伊·伊莲恩·图瓦纳。”
她小心打量着女孩的神色,想看看她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
然而,等了几秒,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菲伊浅浅皱起眉,重复道:“我是菲伊……”
“菲伊·伊莲恩·图瓦纳。”
窗边的人含笑开口,嗓音清甜柔美,如裹着毒药的蜜蜜。
“你就不好奇吗?”菲伊咽了口口水,“为什么我们会有相同的名字?”
女孩弯起眼眸。
“哦,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你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你只是一个两百年前被圣子带回来的外来人,暂时被混淆了记忆,忘记了过往。”
“圣子想娶你,就必须给你一个高贵的身份,所以他把我关了起来,剥夺了我的姓名和身份,让你顶着我的名字嫁给他。”
菲伊鼓起勇气,一鼓作气说完。
“你原本的名字叫安格薇尔,我听到过圣子这样叫你。”
安格薇尔手肘搁在窗台,懒洋洋支着头,浓黑长睫下,血色瞳孔中流转着戏谑的光。
“明天就是婚礼,你……你自己离开吧,等到明天,这件事就瞒不住了,我父亲一定会来救我,你是配不上圣子的,留下也是自取其辱。”
菲伊昂起头,背后的手紧握成拳。
安格薇尔靠在窗台上,饶有兴味地笑。
菲伊蹙眉:“你不愿意?你难道不知道吗,圣子会在婚礼上册封新娘为洛塔提斯圣女,所有的贵族都会来观礼,我父亲一定会……”
叮当——
一声铃铛碰撞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
安格薇尔盯着她的眼睛,缓缓拉起自己的裙子,露出一截雪色小腿。
菲伊看直了眼。
那纤细玲珑的脚踝上,赫然扣着一只金色的脚环,脚环上延伸出细细的链子,隐没在虚空中。
脚环和链子连接的地方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一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条链子锁在我的骨头里,大概有发丝粗细,从每根骨头之间缠绕过去,我一离开这间屋子,就会被切割成几千块。”
“如果你能解开,我可以考虑你说的话。”
菲伊当然解不开,她听都没听说过还有什么链子能缠绕在人的骨头上。
她踌躇着站在原地,眉头皱的死紧。
半晌,菲伊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狠狠一咬牙,双手颤颤巍巍,从裙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能够嫁给圣子是莫大的荣耀,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能通过口头说服她放弃,只想着等她拒绝之后……
菲伊抿唇,缓缓握紧匕首。
什么绕在骨头上的链子,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她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己不要!
“既然你是被锁在这的,想必你也不情愿嫁给圣子,不如……”
她咬牙:“杀了你!”
只要杀了她,圣子就会重新选择圣女。
整个洛塔提斯都找不出比她父亲更位高权重的贵族,新圣女必然会是她!
安格薇尔听了个笑话似的,眉目舒展,偏过头闷笑了几声。
这笑容几乎冲淡了她眉眼间让人畏惧的阴郁,显出些初晴映雪般的神采。
“忘了告诉你——”
她随手拨了下脚踝上的金铃,精致的金铃泠泠作响。
“这铃铛连接着霍则的精神海,他大概已经在往这走了,不想死在你们家圣子手里的话,建议你——”
她微微一笑:“跑快点。”
菲伊脸色大变,连匕首都没握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捡起来,刚转过身,一道阴影般的修长身影已经到了楼梯口。
缓步上楼的青年容色绝艳,美极而妖,他穿着一身古典的骑士服,黑色长发松松垮垮扎成一束,斜斜披在左肩。
正是洛塔提斯的圣子,霍则。
霍则唇边挽着笑,视线却没有半点温度,落在菲伊身上,极轻极浅地一瞥。
菲伊一见他神色,顿时吓得瘫倒在地,脸色白得比安格薇尔也不遑多让。
霍则抬起手,向后招了招。
四周的蔷薇花枝如同得到了命令,蠢蠢欲动地包围过来,顷刻间将她吞噬。
安格薇尔抬起眼帘,细细地打量着他。
她有双缱绻含情的眼睛,眼眸弯起的时候,长睫上下交错,透出近乎缠绵的意味。
霍则穿过房间,单膝跪在她面前,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