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他板子？
这么一看，“陵轹君主”这事儿，齐彦佐大概也确实做得出来了。
韦国公号称“韦半朝”，在宁朝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要不，考虑一下找国公府做靠山？
“春熙宫娘娘可大好了？”韦书谊并不知道宁周心里算盘正打得噼啪响，无知无觉地问。
“大好了。”宁周看着这双清白的眼睛，顿时心生愧疚。不行。怎么能利用这么好心单纯的孩子呢？
再说了……
“韦公子！”
“韦公子！”
……
就他们说几句话这么一会儿功夫，无数人路过他们身边，抢着跟韦书谊打招呼。
想跟韦国公府攀上关系的人，早排上队了。也轮不到她这个一无依傍的九公主。
韦书谊被叫走了，宁周就又坐下来，打量这满殿的亲贵。
齐妃在其中最为地位超然。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皇帝眼下心里最热乎着的那个人。
而且齐妃并非世家出身，反倒有些江湖义气，对春熙宫也还过得去。乍一看，齐妃该是春熙宫最好的靠山人选了。
但宁周不这么想。
后宫都靠不住。
不是因为齐妃本人靠不住，而是因为，她拥有的一切，所有的权势和力量，都是依靠皇帝的施与。眼下，她是皇帝心里最热乎的那个人，但，依宁成帝的习性，他转眼就能热乎上别的人，然后将长乐宫跟春熙宫一样变成冷宫。
而宁周甚至还有《宁史·后妃传》做证据。
不过，宁周最近确实在试图拉进和长乐宫的关系。却不是因为齐妃，而是因为……
“九九姐姐，陪我玩儿。”一个小萝卜头跑过来，扯了她的衣襟，央求。
小萝卜头，宁承祈，齐妃之子，长乐宫的皇子，年仅六岁，她的十二弟。
也是，大宁的下一任皇帝。
在座的人中没有人能料到这一点。
宁周敢拿她身上这身教宁全羡慕的新衣打赌，就算是宁成帝本人，目前为止，也从未动过立十二为储这个念头。
其一，他年龄还太小。他连后来登基的时候，都才十二岁。现在，宁周用一颗橘子逗着他，都能逗得他咯咯笑。完完全全就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屁孩儿。
其二，他的母妃出身太低。齐家不是世家，只是家境还算殷实。齐家老爷到老到老了，不知从哪里发了一笔不小的财，买回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扬州瘦马作小妾。
齐妃就是那个买来的小妾生下的女儿。齐家老爷不缺儿子，他连孙子都已经有好几个了。因此倒是很宝贝这个老年得来的小女儿。花了大价钱教养，虽说养不出世家大族那样的千金万金小姐，却也识字知书，通得音律，人也调理得水葱儿似的好看。
再机缘巧合，被皇帝给撞见了，就纳进了后宫。
但这种身份的出身，若非当时她一举就生下了个皇子，连封妃都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在成帝后宫前期波橘云诡的子嗣之争中，小十二由于绝对无望于储位反倒幸存了下来。
真的，宁周做过统计表的，成帝前期的后宫，夭折的年幼皇子的数目，简直高到离谱。这还没算上在胎里就没了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的那些。
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宁成帝的后宫数目可观，生的儿子女儿的数量也很可观。只可惜，很多都没能保住。
至于是为什么没保住？正史无载。野史就热闹了。民间小说都写了好几大本呢。
反正，到了这成帝三十一年年底，宁周的兄弟姐妹排行排到了十五，但真正还活着的，只有加上她在内的五个女儿，和四个儿子。
四个儿子是：小十二和在襁褓中的小十五。
另外，还有皇太子和四皇子——皆皇后所出。
至少正史是这么说的。野史对四皇子的来历也另有一番颇为精彩的故事。
这就说到了小十二本与储位无缘的第三个原因：皇太子，正宫皇后的嫡长子，正坐在宴席的东边，与韦国公相谈甚欢。
她的这位大皇兄已做了十年的太子，在朝中也颇有些贤名。又青春正富，身强体健。在成帝面前，也还过得去。他的继承皇位，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谁都想不到，五年之内，大宁王朝京城边疆前朝后宫，能发生多少事，足以颠覆这里几乎每一个人的人生。
宁周是在座唯一的知情者。
而她并不打算改变什么。她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她只想给自己和郑妃找个靠山。
小十二跟她玩得很开心。
宁周在大学勤工俭学那会儿，做过小孩子的家教。为了做好那份工，她当时狠补了一些儿童心理学的书。她对付小孩子，很有一套。
所以，她才来宁朝三个半月，认识眼前这个小屁孩才两个月，就已经能将这孩子搓扁揉圆了。
也许，小十二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耐心地陪着小萝卜头玩着。一抬头忽然撞进一双渊深而沉稳的眼睛。
她的心里忽然一跳。
提问：还有比未来的皇帝更大的靠山么？
答案是：有的。那就是未来的摄政王。
齐彦佐，齐将军，宁朝最有名的外戚之一。《宁史》却不纳其入《外戚传》，而单列《摄政汝阳王传》。
宁周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承认，这位，才是稳而不倒靠山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