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因为萧牧野根本不关心我去哪,他更不会在意我的付出。
说来真的可笑。
当初大吵一架,他要娶孟冬宁,我却被可怕的惯性使然,还路途遥远去静安寺给他祈福。
因为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我期盼的就是他平安健康。
吵架而已,我又不是不爱他了。
静安寺在东郊的荒山上,路途奔波,我每年都未曾缺席。
偶然听人议论,静安寺的菩萨很灵。
我便去了,诵经三个时辰,抄经一部,我都一一虔诚做完。
亦芷曾经打趣我,说我如此虔诚,还不如求子。
我那时摇头,说:“子嗣我不想强求,但不怕菩萨怪罪,我想强求他平安。”
“酸掉牙了,”亦芷戳我的脸:“那我改日去替李星樾求个高中,这样母后才不会总不同意我要嫁他。”
回忆历历在目,但当初的初心,已经使我茫然了。
值得么?
四年痴情,换回这么个结果,真的值得吗?
萧牧野显然不信,他深皱着眉,额间有一道很深的褶:“静安寺?”
他显然没有听过。
“在东郊的荒山上,她听人说很灵,便每年颠簸两个时辰,都要去给你抄经。”
我想让亦芷别说了,那些可笑的一厢情愿,萧牧野不会在意的。
他但凡对我有一点上心,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但亦芷说完,突然冲着地上那柄刀而去!
我慌张地尖叫,想去阻拦也只是扑空。
难怪她如此平静,原来是、原来是想自戕。
李星樾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不要啊!!!”我喊破了嗓子。
如果亦芷死了,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欠她的,即便是到了地狱也还不清,更何况还有她背后还有皇后母家!
但萧牧野劈手拧住亦芷的手腕,抢过那柄刀。
可是说出口的话依旧冰冷没有人性。
“公主还是思虑清楚,不愿和亲自戕身死,牵连的是你的母族,皇后娘娘经得起么?”
亦芷狠狠一颤,她的眸里漫上恐惧。
灭族
萧牧野的残忍果然只会加倍,除了孟冬宁,他不会对任何人手软。
我多想杀了他,这个与我同床共枕四年的男人,应该和我一起下地狱!
他翻身上马时,低睨着亦芷:“等本王抓到她,公主的账一起算。”
说完他策马离开,迎着乌云密布的天幕。
我被迫扯离,视野里跪地的亦芷和她旁边的尸体,成了我恨意的一部分。
打了雷,但是劈下来的时候,我难得不害怕了。
经历过生死,惧怕雷电反成了矫情。
萧牧野竟然直冲东郊的荒山。
“王爷!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您未带亲卫,还是由属下去山上查探后复命!”
萧牧野恍若未闻,策马的速度丝毫未减。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将我抓回去,或许会跟折磨亦芷一样折磨我。
不对,应该更狠。
毕竟我在他心里,是个善妒,背叛,又恶毒的女人。
他的速度极快,进了山,雨落下来。
他丝毫没有躲雨的意思。
我浑身都很难受,越往前走,我身上的疼痛就越明显。
这十多天,我对自己出事当日的记忆,一直有些模糊。
只记得我最后坠落山崖,动弹不得。
现在却好像回到出事的那天,记忆一点一点苏醒。
——可怕的那场绞杀。
黑压压的黑衣人冲出来,目标都对准了我。
我身上中了箭,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我步步后退,但是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身上受了剑上,血染湿我的衣衫。
但无论我怎么哀求,黑衣人还是渐渐逼近。
最后我的侍女玉珠先被一剑砍落崖下,只剩李夙在我身边。
恐惧将我包围。
为首的黑衣人提着剑,步步靠近。
“若是为了求财,我可以给你银子!”
我紧紧捂着小腹,万般哀求。
那黑衣人只是冷笑:“银子?你若是死了,我能得到更多!”
我那时只觉得这是仇杀,是因为我是成安王妃,是萧牧野的妻子,所以招来的杀身之祸。
没办法,我已经退到最后,再后退一步就是深崖。
我不能死,我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就太无辜了。
于是我只能用温情手段:“看在我已经有了身孕的份上,你放过我,你也有家小吧?”
那黑衣人身材高大,听完我的哭求,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我以为他动容了,但是下一瞬,他扬起长剑:“那就更要死了!”
我被一剑刺穿落入山崖,最绝望时,唤的还是萧牧野的名字。
但我没有立刻死去,我记得自己意识清醒地摔在草上,却浑身不能动弹。
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不断流走,力气和意识都被一点点剥夺。
这是一个漫长痛苦的过程。
你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只是一点点地疼死。
小腹上由温热渐渐冰冷,我渴望的孩子死在我的肚子里。
我不断地大口倒着气。不明白死前那种恐惧痛苦的感受为何又涌现。
直到看见了熟悉的景物。
——到了那日我出事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在不住地发抖,两股很大的力道拉扯着我,一股向崖底,一股向着萧牧野。
我大抵明白了,一边是我自己,一边是我的不甘心。
或许因为执念和怨念未平,我才会留在萧牧野身边的。
穆地,萧牧野勒停了马。
他突然在马上捂住胸口,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