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苗苗给郑钧挂电话告知那个重大发现的时候,谢东其实就坐在房间里的小炕上,听着刚从门外进来的阿瓜和老坏讲述着在胡同口碰到的离奇事。两个人的直线距离,绝对没超过一百米。
“那娘们长得还挺漂亮,大高个,体型也好,就是满身都是血啊。”老坏面带惊恐的说道,阿瓜则往炕上一坐,一边摆弄着那把弹簧刀,一边斜着瞧了眼谢东,阴恻恻的道:“其实,一看就是,应该是刚把人家老公给宰了,那男的蹲在路边一个劲吐,开始我还以为是喝多了,现在看来,没准是杀完人吓的,第一次都这样。”
刀哥始终默不作声,半晌,忽然抬起头问道:“老坏,你手里还有车牌吗?”
“有啊,在云山弄了三副车牌子呢。”老坏道。
刀哥想了下:“你马上去附近转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弄一台车,要快,越快越好,还有,记住了,不要走停车的那个胡同口了,走另外一面。”
老坏点头答应,起身回房间拿了工具,带着另外一个同伙,轻手轻脚的出了大门,见老坏走了,刀哥这才笑着问谢东道:“谢老师,刚才出去撒尿的时候,是不是想趁机逃了呀?”
他略微想了下,觉得撒谎没什么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确实想过,但是我这人做事不愿意留个尾巴,最好是一次性弄利索,然后大家都清净。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话音刚落,身旁的阿瓜突然冷笑了声:“幸亏你放弃了,否则,只要你迈出大门一步,这条命就算交代了。”
谢东早就意识到,跟这帮家伙打交道,温顺谦和一般是被当成软弱无能的表现,所以,冷笑着看了阿瓜一眼道:“是吗?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就大摇大摆的走
出去,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的命交代的。”说完,呼的一声便站了起来,迈步正要往外走,却被刀哥拦住了。
“算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马上去收拾下,一会老坏回来了,我们马上离开。”刀哥道。
“为什么啊,这不挺安全的吗?”阿瓜有点不服气。
刀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刚才你和老坏遇到的那一对儿男女,要真是杀了人的话,很快警方就会对这附近进行摸排的,咱们别让人家来个搂草打兔子————捎带脚儿了,所以必须马上换个地方,明天就要跟张力维谈判了,咱们回来是要救宝昌的,不是来自投罗网的,别废话了,赶紧去准备吧,把房间都整理好,不要留下任何东西,包括垃圾。”
阿瓜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一看刀哥那阴沉的面容,还是嘟囔着出去了。见阿瓜走了,谢东赶紧往前凑了下,低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张力维联系?需要我做什么吗?”
“咋的?你还打算帮忙吗?”刀哥冷笑着道。
他则把头一扬:“当然啊,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巴不得你现在就把宝昌换回来,这样,这点事就算两清了呀,从此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刀哥哼了一声,也不回答,斜靠在炕上不出声了。
二十分钟之后,院门轻轻响了下,随即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房门一开,老坏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妥了,一切ok。”他轻松的说道。
刀哥也不说什么,直接站起了身,朝谢东看了一眼,迈步朝门外走去。他也只好站了起来,跟在刀哥身后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想,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跟汽车生产商建议下,开发个指纹锁之类的高级防盗措施,否则,偷辆车也太他妈的容易了,按
老坏这个速度,这哪里是在偷车,分明是在开自己的车嘛。
几个人出了院子,刀哥很认真的将院门锁好,然后把钥匙顺着院墙丢进去,几个人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胡同外面走去。
“坏了,刀哥,我下午买的一条烟放在本田车里了,要不,我去取一下吧。”老坏轻声说道。
“不行,一条烟值几个钱,不要了。”刀哥头也不回的低声说道:“这点规矩难道还要我教给你吗?既然决定扔掉的车,就是落下根金条,也不能回去取。”
老坏不吱声了,几个人鱼贯而行,很快从另外一个方向出了胡同,抬眼一看,果然发现一辆依维柯中巴停在路边,阿瓜紧走两步,拉开车门,几个人迅速上了车,车子迅速启动,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我们去哪儿?”开车的司机回头问道。
“进省城。”刀哥平静的道。
中巴车并没有立刻进城,而是在外环路转了两圈,最后才驶入了市区,让谢东感到意外的是,车子进入城区之后,他忽然感觉路边的景色有点眼熟,仔细一瞧,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原来,这就是林静家小区所在的那条路,往前开了一阵,公安厅招待所和林静家小区相继出现在视线中,还有那间给他留下无尽回忆的小门市房
景色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一切恍如在梦中。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不由得在心底长叹一声,索性把眼睛一闭,不再往外看了。车辆继续前行,绕来拐去的,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闭着眼睛,本来已经有点昏昏欲睡,发现车停了,赶紧睁开眼睛一瞧,不禁目瞪口呆。一幢高大华丽的建筑伫立在不远处,大门上的牌匾异常醒目,上写四个大字————维康
医院。
“你们要干什么,别告诉我,现在就要去见张力维。”他瞪着两个眼睛道。
没人搭理他,只有刀哥瞥了他一眼。拉开车门跳了下去,顺着空旷的街道走出去好远,这才停了下来。
东北的夏季,天亮得特别早,此时刚刚四点多钟,东方便已经发白,很快,街道上的路灯熄灭了,城市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路面上已经有早起晨练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和祥和,却没人知道,在这平静的气氛之下,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刀哥在打电话,距离很远,声音也很小,他甚至把身体都完全转了过去,即便偶尔转过来,也是用一只手挡在嘴边,让车上的人连他的口型都看不到。
这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样子,他才缓步走了回来,上车之后,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思忖良久,最后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