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努克凝视着他漂亮的翠绿色的眼,轻轻应声:“不久。”
“……欢迎回家。”祂的喉头有些干涩,动作又轻又柔,依旧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对待星临。
阿哈跟上来,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将星临从纳努克怀中拎出来,“抱得够久了吧。”
纳努克瞥祂一眼,松开了手,然后顺势牵住星临的手,“跟着我走。”
阿哈牵住了星临的另一只手,“可别想丢下阿哈。”
总觉得……怪怪的。
星临被这两位一人牵着一只手,走在鲜花满布的路径上,感觉有些别扭。
纳努克的手心很烫,烫的人心中有些发颤,阿哈的手则偏凉,一冷一热,两道气息包裹着星临,让他安心的同时又觉怪异。
错觉吧。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哈和纳努克用上了神力,暗中较劲,不分伯仲,勉强算打了个平手。
星临没注意祂们之间的暗潮涌动,略带着些新奇地看着周遭的环境。
亚德丽芬被「毁灭」之后,再到变成如今这样,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精力。
星临大概能猜出一点,就像岚维护古宅多年不倒一样,纳努克肯定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让亚德丽芬变成现在这样。
他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是有人维护。
但对方不说,他也不问。
他和前夫们都不是喜欢将付出挂在嘴边的那一类人,只是默默付出着。
只是现在亚德丽芬星系附近全是驻扎的军团,很少有外人过来,所以难免显得有些落寞。
星临和阿哈这次在亚德丽芬多待了一些时日。
每日清晨,星神都是在两位星神互相较量发出的巨大声响中醒来的,而后阿哈会推门而入,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穿衣洗漱好之后,纳努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偶尔也会遇到绝灭大君们,但只撞见过几次,他们来给这边的屋子送物资,东西放下以后很快就离开了。
就是每次过来看星临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星临都当做没看见。
在亚德丽芬的这段时日,无拘无束,自由畅快。
但时光总有尽头,人也终会离别。
离开的那日风好大,风吹起花海中的花瓣,迷了人的眼。
纳努克默不吭声,将用特殊技术制作的花瓣项链给星临戴上。
阿哈已经先一步去往亚德丽芬的边界驾驶飞船,纳努克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轻抚上他的脸,“宝宝,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我永远都会在这里,等你回心转意。”
星临微微笑着,没有回应祂这句话,只是微微踮起脚摸了摸祂的头,“纳努克,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也要继续好好的生活呀。”
“就像在没有我的那些日子里一样,好好活着。”
星临离开了,飘落的花瓣落进纳努克摊开的掌心里,风一卷,又飞走了。
就像星临,像自由自在的星临,短暂的在祂心上停留了一瞬,在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然后毫不留念地飞走了。
可惜爱的人没可能。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星临都在和阿哈一起星际漂流,飞船在哪里停靠就在哪里下船。
漫无目的,没有终点。
他接到过赞达尔和星穹列车的信件,也有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写在打印出来的照片后面连同伴手礼给他们邮寄过去。
还撞见过几次药师,祂似乎回应了别人的祈愿降临,不过在看到星临之后,祂赐福之后急匆匆的又离开了。
“大概是不想你看到祂难堪的一面吧。”阿哈轻嗤一声,将星临手中的汽水接过来帮他开了盖子又递回去,“宝宝,你知道的,「丰饶」的赐福,从来都不是恩赐啊,治愈和折磨相依相存。”
况且,永恒的生命反倒让祂曾经视为珍瑰的东西变得模糊,一去不回。
这话阿哈没有告诉星临,不然祂心软的小妻子又该同情起药师了。
“「巡猎」亦是如此,祂的拯救与破坏也并无差别,还是「欢愉」好啊,嘻嘻,阿哈永远不会让你悲伤,不会令你哭泣……”祂未说完的话被星临塞过来的奶油泡芙堵住了。
祂眨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顺从的不说话了。
虽然药师和岚还有纳努克没再怎么和星临碰面,但阿哈知道,那几个讨人厌的家伙都在暗中关注着星临。
哼,装模作样。
不过,在阿哈的死缠烂打和长久的陪伴之下,星临终于开始松动,不再拒绝阿哈的靠近。
牵手、拥抱、亲吻甚至同床共枕。
以真心换真心。
星临的真心也终于被剖开显露在阿哈面前。
这日,他们的飞船在一个边陲星系停靠,走下飞船逛了逛,很快又回了飞船之上。
星临有些不舒服,似乎生病了。
或许是从前病入膏盲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阿哈对于他生病如临大敌。
星临吃了药就被阿哈塞进了柔软的被褥中,感受着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星临慢慢沉入了梦乡,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星临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的心脏还剧烈的跳动着,心悸的感觉无比明显,有些难受,仿佛又回到了被诅咒深入骨髓的时候。
那光怪陆离的梦笼罩着他。
杂乱无章的血色线条依附着散乱的人影,灰暗的森林里乌鸦在嘶哑尖叫,吵醒了深藏在地底的神秘生物,它们醒过来了,张牙舞爪的围着星临,眼眶空洞,诡异无比。
梦的源头是一棵有着巨大树冠的树,它长在无比荒凉的荒原上,荒原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海。
你来我往,此消彼长。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树一海。
梦里好像有谁在唱歌,轻柔又诡秘的歌谣,光透过树冠在星临脸上交错,阴影笼罩住他的脸。
【过来,到这儿来,好孩子——】
【再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