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忙抻着脖子,朝着粥棚方向看去,“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呢,是城里富商,还是什么举人老爷的。”
只可惜他个子不够,脖子都抻酸了,视线愣是没有能越过人群。
穆亦寒嫌弃地摁下他,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姜丰泽,才道,“好像有辽东营的衣裳,应是那个姓姜的指挥使,派人张罗的。”
阿黎一听是糯宝家,眼睛唰地亮了,“国师大人,那咱要不要过去看看?”
穆亦寒脸色好看了许多,只觉这姜丰泽不错,以后可以重用。
至于粥棚,他可没有时间去看。
还是去三清观,问一问婉婉和女儿的事情,最为要紧。
阿黎神色可惜,但也不好多说,只好拍着马背跟上。
不多时,青砖黑瓦、飞檐翘角的一座古庙,便现在了他们二人的视线中。
“三清观。”穆亦寒低声喃喃。
眉眼间,浮上一抹回忆。
记得那年,他初到云城查访,为了隐瞒身份而被官贼追杀时,就在藏身于这座观中。
同时也是在此,遇到了沈婉……
看着穆亦寒定住不动,观前小道童吓得后退,赶忙跑回去大喊。
“师爷师爷,那个冷脸怪又来啦!”
“要不要再放狗咬他?”
穆亦寒回过神来,没有直接闯入,带着阿黎候在门前。
没一会儿,就听一道声音从里面传来。
“今日诸事皆宜,徒孙啊,就放那家伙进来吧。”
闻声,穆亦寒眼底露出淡笑,这就一跃下马,踏着云纹青色长靴,迈进了三清观中。
豆丁大小的道童,故意躲着他,捉迷藏似的把他引到道观后殿。
后殿很是简朴,平日里似乎并不开放。
所供奉的神仙也唯有一个,还是个难得孩童模样的小神仙。
穆亦寒迈过门槛,目光落在面前的供堂,见案桌上摆着的,并非瓜果花束,而全是小孩子爱吃的糕点糖豆,一旁的香炉上,插着的也并非高香,竟是三根糖葫芦。
这让他不由一愣。
视线渐渐上移,盯着正中间的仙子神像,不免有点出神。
圆溜溜的脸蛋。
可爱的杏眼。
这般慈眉善目,又极其灵动,一时让穆亦寒愣住了下,总觉得这张小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咳咳!”这时,一个白发真人走了过来,挡住了仙子供堂,“国师大人好大的排场,派人把贫道这小庙,围了大半个月,哼,现下让你进来,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穆亦寒转过身,看着真人道,“无尘子真人,今日难能再见,本座是有些要紧的事,想要问一问您。”
无尘子捋了捋胡子,气鼓鼓地哼道,“有话便问,只怕要是不让你问,再过个几日,你都能把我这小庙给拆了。”
穆亦寒轻笑两声。
不过很快,神色就凝重起来。
无尘子早就算到沈婉已故,有些同情地看了穆亦寒一眼,才坐下道。
“这几年,你过得也挺不易的吧。”
“世间种种,不过是颠倒妄想罢了,早点看破,倒也就没什么可悲可喜的了。”无尘子摇了摇头。
穆亦寒并非前来破红尘的,他开口道,“真人,本座也不想多叨扰,唯有一事必得问明,就是本座和婉婉的骨肉,您可知,她如今究竟在何处?”
想当初,他和沈婉私下结为夫妻,便是这无尘子,亲口道破他们女儿的命格。
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位真人,才能确定沈家给出来的沈玥儿,到底是不是他的骨肉。
无尘子掐指算算,脸上露出笑意,“早知道你是为此事而来,所以特才等到今日,才肯放你进来。”
“这话怎说?”穆亦寒赶忙问道。
无尘子刚要说什么,这时,阿黎就抢先问道。
“您就先说说,我们国师大人寻回来的那个沈玥儿,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小郡主?”
本来,无尘子心情还挺好,眉眼都带着笑意。
谁知一听,穆亦寒竟还错认了女儿,他登时气得跳起。
什么沈玥儿?
堂堂转世仙子,居然被人冒领了身份?简直是折辱仙子。
最可恶的是,还有个糊涂爹,竟肯认下。
无尘子气得想要骂人,可是看看身后的仙子神像,之后又把脏话咽了下去。
“道长?您怎么不说了?”阿黎急忙问道。
穆亦寒的目光,也充满期待。
无尘子再也笑不出了,气哼哼道,“呸!好你个糊涂蛋,连骨肉真假都分不出,还敢再这儿和我废话,贫道懒得理你!”
说罢,这个老道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
“众里寻亲,却不知所寻之人就在身边,蠢屋物蠢物!国师大人今日有份机缘,出了本庙,若是有心,就且一直往南走吧,”
穆亦寒怔了一下。
本想再多细问,可无尘子撂下话后,早就转身离开,这就带上包袱,翻墙继续云游了。
阿黎忍不住好奇,三清观往南?
可他们方才就是打南边来的?好像没留意到什么啊?
阿黎只好拽来小道童,笑眯眯地求问,“好孩子,你告诉我,你们庙的南边,可有什么特别的地儿?”
小道童本就不喜穆亦寒,气呼呼地指了下,“南边?南边有个小山坡,那边全是坟圈子,可是个好出处!”
阿黎一听,不由哑然。
总不能是让国师大人,去坟圈子吧。
可是真人说的话,定有其意义。
难不成,这意思是,国师的亲生骨肉已经过身,只能去山上的坟中找寻?
穆亦寒也会错了意,脸色不由铁青,紧攥着双拳,迟迟没有再说出话来。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反正我师爷又云游去了,你们再待下去,也什么都得不到。”小道童像看瘟神,拿着扫帚就来撵人。
穆亦寒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