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急赶,众人身心都是煎熬。
而大柳村那边,日子更是咬碎了牙齿,强行往肚里咽。
乡亲们一日下来,哪怕不进半点水米都不觉得饿,个个熬红了眼睛,只盼能有机会,把这些贼人除去!
可萧金山老谋深算,老鹰哪能被小鸡琢了眼。
他虽让村妇们张罗饭食,却命多个手下,同时盯着。
从不给她们下毒的机会。
至于村里的轻壮汉子,也一律被凑到一处,没日没夜地为萧贼等人打造兵器。
村长一家还被关进柴房。
一来是吓唬村民,二来也是想让乡亲群“虫”无首。
如今,偌大的仙泉居内,早就没了客人的踪影。
萧金山独享着其中一座宅院。
自打莱城一战后,他的十万大军就做鸟兽散了。
只剩下百多个精兵,是他原来麾下死忠,还肯护着他逃命。
逃亡路上,为了躲避追捕,萧金山从来就没有敢走过大路。
等他们逃到云城时,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找了个山头,藏匿了好些日子。
可是山间能吃的东西,实在是有限,哪够他们一百多个汉子果腹。
熬了个把月,萧金山实在扛不住,才想带人进村,正好遇到菊娇这个倒霉催的。
萧金山握着龙头拐杖,在汤泉中享受了好一阵。
等回到院内时,浑身上下的老褶子,都快泡得舒展开了。
他坐在藤椅上,往后一仰,舒服得眯起了眼,“想不到,区区一个小村子,竟还能有这般享受,就连多少豪绅富户,也比不得他们。”
来了村里多日,萧金山只觉得这真是个宝地,不仅富裕,还有这别有洞天的汤泉。
不过这时,他又忽然想到什么,谨慎地坐直身子。
“对了。”萧金山瞥向一旁手下,“我先前命你问过,可知这个不起眼的村子,为何能有这般光景,你可有问个明白?”
一旁的男子布好茶,点头道,“回侯爷,我们问过一些村民了,他们都说村里原来出了个富商,后来发迹了,在村里盖了这些大宅子,就离村去南省做生意了。”
萧金山生性多疑,挑眉倒,“富商?那你们可问过,这户富商姓甚名谁,去的是南省什么地界,做的是什么生意?”
那属下愣了下,“这倒是没问。”
“再问。”萧金山摇摇头,“若是他们村民言辞一致,那便是真有此人,区区富商不足为惧。可若是都支支吾吾,那就是他们村在撒谎,说明他们这村子大有来头,咱是逃亡之人,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眼下他们是藏身于此。
就怕村里有个大有来头的,那这便不是好的藏身之处了。
说完了正事,手下们全部退下,萧金山摸着残缺的膝盖,脸上露出落寞。
想来他半生争权夺利,到头来,却连个能陪在身边的孩子都没有。
虽然萧弈是他的儿子。
可这个孩子生来就有皇命,从一出生,就被他视为眼中钉。
实在没办法当骨肉疼爱。
年轻时,萧金山从来不在乎儿女之事。
可随着年岁渐长,大计又难成,他突然觉得,膝下确实是太寂寞了。
如今逃难在外,如果身边能有个一儿半女陪伴,他的内心倒也不算太过苦闷。
“罢了。”萧金山苦笑摇头。
他拄着拐,这就进了屋子里去。
一旁的柴房里,隔着门缝,村长早就把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糟了。”村长压低声音,“这狗贼戒心还真强,若是去问乡亲们,糯宝他们一家的身份必泄露不可。”
原来,村长在没被关起之前,为了能让翠翠顺利出去求救,生怕暴露了糯宝的身份,引起萧金山等人的怀疑。
所以,村里早就串通好了,只说姜家的大宅子和仙泉居,都不过是个富商罢了。
村长想得周全。
知道一旦让贼人,知道他们村还有个小公主。
那一来定会让他们生惧,弄不好会杀全村灭口,免得招来麻烦。
二来,翠翠已经去京城求救,村里人受了这么多苦,这时候若是打草惊蛇,把贼人们吓跑了,那岂不是太过可惜。
杨田梅搂着旺福,摇头道,“爹,那咋办,咱们当时只说了谎称姜家是富商,但没对好姜家的具体细节,就被他们抓来了。”
村长眼睛红了,看了眼老伴,又看了看闺女和旺福,“罢了,要真是露了馅,大不了,爹就豁出这条老命,先跟他们拼了!”
说着,他突然伸手,拔下杨田梅头上的簪子。
那簪子是老铜做的,虽然细了一些,但捅个眼珠子或者是喉咙,但也使得上劲。
村长拿起簪子,就在地上使劲打磨,“咱村都是有血性的,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跟他们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们跑了,更不能做那待宰羔羊!”
杨田梅和旺福都啜泣起来,纷纷和村长一起,在柴房里找点趁手的家伙事,以备万一……
……
而这会儿,小糯宝他们这边,一路披星戴月地赶着路。
终于也快到云城了。
一行人到了城郊之时,穆亦寒就抬起手,“停。”
“怎么了国师大人,可是有何不妥?”姜丰泽立马叫停辽东营众人,回头问道。
穆亦寒打量了一下四周,冷静道,“趁着还未进城,咱们先把衣裳换了,分开行走,不然目标太大,若是萧金山派人在城中行走,看到咱们必定坏事。”
闻言,一众兵将赶忙拿出备好的便装,换在了身上。
穆亦寒还有一个担心,“萧金山身边剩不了多少人,咱们若是直接去抓,倒是不难。”
“可眼下,村民们和他们的人待在一处,咱们一旦直接动手,只怕村民定会被拉做垫背。”穆亦寒开口道。
这话一出,姜家人不由紧张起来。
小糯宝从马车里跳下来,急忙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