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肯定会不舒服,甚至会自暴自弃般的作壁上观。可今天不同,乱世用重典,以杀止罪罢了。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但最有效,不是么。”
陈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我以为与凌悦宁有关。”
“嗯?”陈九有些讶异,问道:“你也认识她。”
“当然,算打过交道,可惜当时要务在身,没能杀了她。”
说得轻飘飘,却隐约有杀意显露。
陈九笑骂一句:“你这变态杀人狂,见着谁都想给两刀。”
“最近几年能让我起杀心的人不多,你算半个,令人厌恶的心觉。凌悦宁算一个,她能掌控灵魂,于我来讲是较大的威胁。”
闻言,陈九略微沉吟,透露出一些事实:“的确跟那古怪女人有些关系吧。老爷子借她的手定神于我,深入识海中,治病也好,探寻隐秘也罢,总之在这个过程中逼得我完成内心救赎,斩断些许执念,或者说惧念,心境得以澄明。算得上是因祸得福?毕竟那个过程还挺危险。”
陈沉点点头,提醒道:“凌悦宁出身安天城,家世显赫,其自身也不是善与之辈。将来你若去星空学院,免不得跟她打交道,小心为上。”
“知道,陈某在哪,给他发条讯息,召他来见我。”
“嗯。”
——
二人边走边聊,再次返回茅屋中。
此时屋里面多了个大木桶,桌子上摆着满满一堆成袋装的灰色粉末。
陈沉指着那些药粉说道:“移动靶跟死靶区别很大,今天只是开胃菜,将来没谁会自缚手脚跪着给你杀。在决定放你出去厮杀之前,还有一段路要走,打磨体魄,确切来说只有三个字,筋、骨、皮。这些药粉以后有大用,每次训练完,扔一袋融于桶中。”
陈九有些无语,不满道:“还没开始就先把药准备好?看不起谁呢?”
女人用实际行动给出回应,如影随形,她从陈九身后出现,秀气的拳头直奔少年后心而来。
气、力的运行流转,有迹可循,被陈九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侧身才躲开,下一拳紧接而来,心神反应再快,身体却跟不上节奏,被陈沉直接轰飞出去,脸着地啃了一嘴泥。
陈沉顺着少年飞行的轨迹跟上去,没等他爬起来,又是一脚踩在他背上死死压住。
陈九试着挣扎了几下,发现完全动弹不得,背上传来的千钧之力压得他胸腹欲裂。
少年干脆装死躺平不再挣扎。
因为整个脸都埋在土里,导致他说话的声音很是沉闷:“下死手可就没意思了,欺负少年穷呗?”
在对待修炼这件事上,陈沉与经常苦中作乐的少年完全相反,极度认真严肃,没兴趣跟他开玩笑,凝声道:“灵魂与肉体的分割,哪怕你的心觉足够敏锐,能捕捉到每一次攻击时气、力的流转,可身体也能及时给出回应?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体会到这七个字的真正含义了么?刚才这一拳,不算重,卡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以后我的拳,会越来越重,直至短刃出鞘。”
说着她抬起脚,踢了踢陈九屁股,示意他赶紧滚起来。
少年双手撑地一跃而起,脸上糊满泥土,怒气冲冲道:“奉旨揍人的感觉如何?”
陈沉想了想,满脸认真回答道:“还不错。”
眼角含笑。
——
李安之还在那跪着。
心中的迷惘,却早已消散。
有红楼暗卫前来解开他的手链、脚铐。
仍是先前带陈九下来的那名暗卫,浑身包裹在宽大黑衣里。
他声如破锣,沙哑而艰涩:“你自由了,我会带你出去,红楼那边帮你准备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从此天下之大任你去哪。”
天下之大?有多大呢?
我又能去哪?
李安之缓缓站起身,睁开那双当年被烟熏瞎的眼睛,轻声道:“目之所及,皆是黑暗。世界对我来说,同样如此。不久前那个少年,大概是陈家的嫡传吧?他说,让我记住两点。一,我这条命是他的,二,要遵守诺言。所以,我想留在这儿,变得更强,去实现那个诺言。”
暗卫没有多言,回了句可以,跟我走。
李安之紧紧跟随。
临行前,他侧头遥望远方,面带微笑。
那儿,有少年的气息。
从今往后,我将跟随你的脚步,斩尽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