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空气,使得阿尔卑斯山脉上方的天空如古潭般碧蓝澄澈。
延绵而雄伟的山脉将地平线划出犬齿般的参差,为这片自千万年前便耸立于此的雪域层层莫测与神秘。
机尾喷涂着金红色皇冠的泰克南轻型飞机上。
望着带着滑雪板和滑翔伞包一跃而下,与渺茫天地融为一体宛若沧海蜉蝣的李有志,机舱中的梁颖只觉得小脑一阵抽搐。
所有极限运动相关的知识和技能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指导性!
这根本就已经是脱离了极限运动的范畴了吧魂淡?
按照此前制定的计划,李有志将从8000米高空跳伞滑翔至被极限滑雪运动员誉为圣地,落差将近2500米的韦尔比耶山谷,在三条山麓中视情况择地降落进行雪板速降挑战。
计划本身有一定的容错率。
可问题是…计划中所有容错率的前提是能成功降落啊!
这种低气压环境,以李有志目前的速度不要多大一会儿就会接近声速。
自由落体达到声速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将一台摩托车骑到400k/小时的空气冲击力!
而除了速度外,飞机外的温度也让梁颖觉得肝颤。此时飞机仓外温度感应器显示的温度是23c,这代表高速降落的李有志至少会面临零下40摄氏度的低温!
在这样的温度和速度下,谁也不敢保证他身上的装备会不会出现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因为动作变形引发平转,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产生高空病,在高空中被惯性和自己沸腾的血液杀死。
“颖儿,接下来怎么办?”
就在梁颖看着李有志的身影逐渐远去整个人都麻了的时候,一旁负责设备支持的刘文博通过对讲问了一句。
我t哪儿知道怎么办!?
把着舱门,回头看了看站在一套中兴的5gatg航空中继基站旁的刘文博,梁颖的嘴唇一阵蠕动。
“按照计划来吧,穿越机跟上。无人机镜头没有锁定他之前,先把直播画面切到他身上的gopro镜头…”
收到梁颖的指令,刘文博点了点头,将连接着中继站的笔记本迅速的调整了几下。
随着他按下镜头切换,屏幕上的抖手和youtube直播间的直播画面一闪,从机舱视角转换成了李有志头盔上的gopro镜头视角。
然而,就在视角刚刚切换出来的那一刻,刘文博整个人楞住了。
“颖儿、”
听到耳麦中刘文博那颤抖的声音,梁颖回了过头。
“怎么了?”
面对梁颖疑惑的目光,刘文博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翻转了过来。
看到李有志随身携带的gopro镜头画面里,正在飞速旋转的天地,梁颖整个人僵硬住了。
这个情况,本身就是高空伞降运动员的梁颖太了解了;所有高空伞降运动员的噩梦——死亡旋转。
墨菲定律,应验了…
此时,李有志抖手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百万。
随着直播画面中稳定的机舱视角切换到李有志第一视角,直播间本来就如同热火烹油般的弹幕瞬间炸裂;
“我特么刚百度了一下尾崎八项…人麻了;这哪儿是什么力之涌现,天之降临,地之觉醒啊…这分明是火之炼体、魂之消散、亲之哭泣、村之宴席啊卧槽!哎兄弟们,我怎么感觉怎么小哥在转啊?看得我有点想吐…呕!“
“完了,死亡旋转!”
“什么旋转,哪个大佬解释一下?”
“前面的,大致就是跳伞时气压较低,造成跳伞者围绕水平面旋转。在这个状态下惯性会将人身体的血液都甩进头脚造成晕厥,即便是身体素质很好能够克服突然升高的颅内压,在这种状态下也无法开伞,伞绳就会缠在一起…”
“啊卧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好的小哥怎么突然就去玩极限,挑战尾崎八项了啊!”
“呃…我记得之前小哥扫楼的时候,有几个沙雕建议他去阿尔卑斯山跳伞来着是吧?”
“把那几个沙雕给我找出来,给我骟了!我说好追小哥一辈子、可他这一辈子太短了,太短了啊!”
收到附加绝望悲恸的惊艳值,3022200点!
可恶的乐子人…
志哥特么还没死呢,你们哭个毛坟啊?!
听到耳旁传来的一声系统惊艳值入账提示,正在急速坠落且整个人转成了螺旋桨状态的李有志咬紧了牙关。
猛烈的罡风从身边划过,越来越快的平转将身体驱赶的血液向头脚两端甩去,他甚至有点分不清耳旁呼啸着的是血液奔涌的声音还是风的声音。
地心引力和空气阻力的双重作用下,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两个气球夹在中间的苍蝇,整个身体重如千斤。
此前在非凡极限运动俱乐部训练,李有志泡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风洞,也模拟过一些极端情况。
可显然风洞就算是再拟真,也远远没有自然莫测!
本来跳下飞机的时候身体的姿态是很好的,可是突如其来的气流,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姿态打乱陷入了平转、
看着下方正在飞速旋转的大地,李有志索性闭上了眼睛。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遇到这种情况,李有志丝毫不会慌。以志哥的脾气,反手就是拿出手机发个朋友圈…然后等死。
现在就不一样了、
随着那令人炫目的天地变成一片黑暗,李有志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
高阶伞降技能所融合的记忆碎片顿时如潮水般从他的脑海中涌过,无数高空伞降前辈的各类技巧和危机处理方式,在他的脑海中交织出一张名为“经验”的大网。
和这些经验一同涌现出来的…还有肾上腺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当李有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耳旁的一切声音不见了。
咚、咚、咚、
伴随着整个世界仅存的心跳声,他咬紧了后槽牙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已经失控的身体蜷缩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双脚上的滑雪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