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立乌帽子、打着赤膊、遍身缠绕八条蟒蛇的阴阳师‘土御门胜勇’踉跄后退着,面上难掩震惊之色!
在他身前数步之外,
一道高大身影昂然而立。
那胸膛上覆盖着一件皮甲的高大武士,满头发丝裹挟浓烈的诡韵,往四下发散着。
发丝聚结,在天地间交织成网,笼罩了整个漱石神社!
无数聚集了强烈诡韵,如钢针般的发丝虬结成长矛,无止尽地朝着土御门胜勇攒射!
漆黑发之长矛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
令土御门胜勇避无可避!
危急关头,他一手推向高天,一手在胸前结印,架在胸前手掌指间的一道式神令咒瞬间破碎,他厉声喊出咒语:“风神助我!”
呼——
咒语一落!
一阵狂风将土御门胜勇的身形平地卷起,投向高空!
那些电射而来的发之长矛尽数扑了个空!
土御门胜勇被狂风卷起,最终轻飘飘地落在一座凉亭之下,他眼神惊疑不定,望着前方汹涌翻腾的发丝海洋,根本就没有想到——井上家一个小小的地方贵族家中,竟然奉养了一位驾驭厉诡的武士!
这下麻烦了!
他先前才将‘家神’请走,
以为之后再不用家神相助自己,
未想到这么快又得再将‘家神’请过来——这一来一去,花费的代价就要高出数倍了!
“这里怎么会有驾驭厉诡的武士?
他从哪里学到的驾驭厉诡的方法?”
土御门胜勇心里难以拿定主意,口中喃喃低语着。
此时,
那些漆黑发丝还在不断虬结,乘风周流于漱石神社四下,渐渐要将整个漱石神社都变成发丝的囚笼。
中年阴阳师看到发丝虬结的中心,高大武士立身不动,并未前来追迫他。
——对方是想将他彻底困在漱石神社中,慢慢和他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真是可恨——”
土御门胜勇左手抽出腰间打刀,右手臂向前伸出。
打刀在右手臂上比划着,
但始终难以一刀斩下。
毕竟要以自己的血肉为代价,才能再度招来家神,土御门胜勇从未想过局势会沦落到此般境地,内心自然无比挣扎!
不等土御门胜勇完全下定决心,
凛冽寒意忽然在他身后乍现!
“谁?!”
他看也不看身后情景,勐地一跃跳下凉亭,指间出现三枚式神令咒,当场掷向身后:“归命!兵俑招来!急急如律令!”
哗啦!哗啦!哗啦!
凉亭下的阴影里,响起甲胃碰撞的声音。
须臾间,
三个黑黢黢的高大身影迈着僵硬步伐,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显出全貌——乃是三个头戴兜鍪、面覆恶诡面具、身披全甲的武士!
这三个武士,眼眶漆黑,浑身散发出腐败的臭味,
明显不是活人!
它们就是安陆阴阳师曾经想要以‘阿布’作为基础材料,制作出来的‘兵俑’!
不过,这三个武士身披精细而扎实的全甲、头顶的兜鍪、脸上的面具做工都属上等——如今的东流岛,大部分武士连件纸甲都没有,又何谈装配全甲?
此三者,与其说是兵俑,不如说是‘将俑’!
“固若金汤!”
三具兵俑呈品字形将土御门胜勇包围在中间,随即抽出腰间佩刀,将之插入脚下泥土中,阴冷的呼喝声从它们各自嘴里传出。
兵俑脚下松软的泥土瞬间凝实,坚固若金石!
同时,
浓重的铁锈味从三具兵俑身上漫溢而出,在空气里形成一柄柄刀剑的虚影,这些虚影层层交叠,转瞬间就形成了刀剑之墙,将土御门胜勇牢牢地保护在刀剑之墙中!
土御门胜勇反应迅速,
察觉到不对,立刻就召出了三具兵俑式神保护自身。
但即便如此,他仍觉得自己准备地不够充分,
神色紧张地看向四周,
警惕着突然的来客。
“这三个兵俑式神做得不错。
是以经历过大战役的将军尸首为基础材料制作的么?
单单收集战场兵杀之气,就要耗费很大功夫吧?”
低沉的声音从土御门胜勇侧面传来。
他闻听此声,连忙扭过头去。
见到一个打着赤膊、遍身纹刻‘泰山百魔食人宴’入墨图的高大身影迈步而来,那入墨图上萦绕着浓郁的诡韵,在‘阿熊’体表延伸出一道道非人的指爪。
‘阿熊’本有的左手握着一柄太刀,
周身延伸出的非人指爪,也各自抓着一柄柄太刀、打刀,看起来凶煞异常!
——这诸多的刀剑,皆是他从手下诸武士那里拿取过来,
他一人使用这数十把刀兵,
却能抵得上手下数十个武士各自运使刀兵!
凶厉的气焰从阿熊身上迸发而出,
他迈步接近土御门胜勇,
每迈出一步,
就让土御门胜勇觉得,好似有座山在往自己这边压近!
“泰山图?”土御门胜勇没有回答‘阿熊’的问话,他紧紧盯着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接着道,“不!泰山图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声势!
你为什么能令一副普通的泰山入墨图,爆发出这么强的气势?!”
‘阿熊’脚步站定,
看着土御门胜勇,没有说话。
土御门胜勇不用他解释,其看到远处还立着一个高大身影,那身影与眼前的‘阿熊’在体型、身姿、举止上的差距近乎于无,
不同的地方仅仅是远方那道高大身影,未打赤膊,面上覆盖着恶诡面具,自身的头发已经是一只厉诡,正肆无忌惮地交织发丝,覆盖整座漱石神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