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生提起了地上的马灯,
勐然将金属制、厚玻璃的马灯掷出——
马灯砸中一个才跑出几步的同伴的后脑勺,那人直接扑倒在地,张永生扑过去,跪压在那人的脖颈上,照着那人的面孔凶狠地捅刺了数刀!
膝下人浑身软瘫在地,腥甜的血腥气在山洞里弥漫开来。
张永生踢倒了几个手电,砸碎了几盏便携壁灯。
山洞里光线倏忽昏暗下去。
到处影影绰绰,
他在黑暗中游行。
中年人隐在山洞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听到张永生的声音忽近忽远地响起:“祖天师说了,人是最大的变数。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祖天师降世的破绽。
都会导致此事功亏一篑。”
缩在角落里的中年人,听到张永生飘飘忽忽的言语声,已然是满心悔意。
自己做道士做得好好的,
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挖掘古籍里隐秘?
为什么要加入这个‘想尔会’,拜甚么想尔作道门祖天师?!
今下保不齐就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他屏着呼吸,在黑暗里听到张永生的脚步渐渐远去了,正松了一口气时,眼前忽然亮起了强光——刺眼的光芒让他一瞬间头晕目眩,眼睛承受不住强光的刺激,一下子闭上了眼!
在闭眼的瞬间,中年人心头一凉,
张永生的声音就在他跟前响起:“只要杀了你们所有人,抹去所有的痕迹,祖天师降世这件事,就没有任何破绽了。
师兄,我这也是为了祖天师啊…”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带起一股血泉。
张永生拿着手电的身影在黑暗里忽隐忽现。
寂静的黑暗中,
开始传出其他人的尖叫声、求饶声、利器刺入血肉的沉闷声响。
种种声音在一刻钟后,都尽皆消失。
阴沉的山洞中,重新有了光亮。
身上未曾沾染一点鲜血的张永生,站在灯光前,他张着嘴无声地笑着,嘴巴越张越大——一条沾满唾液的粗壮手臂就从他嘴里伸了出来,带着浓重的诡韵,捞起一旁中年人的尸体,将那具尸体拽进了张永生深紫色嘴唇的口中!
他容纳了一个厉诡在身!
但在杀死六个同伴的过程里,他根本就没动用哪怕一丝厉诡的力量!
山洞里,所有的痕迹都被拽进了张永生的口中。
山壁上的血红裂缝消隐于无。
洞外雨水渐歇,
他背着登山包,离开了山洞。
大雨倾盆。
黑天之中,隐约雷龙蜿蜒而过。
尚阳小区门口处,
方元、云霓裳、老警戒人员站在遮阳棚下,目光片刻不离大雨中苏午的身影——漫天雨线飘坠,却无有半颗雨滴落在法坛前的苏午身上,
淋漓雨水一接近他的身形,便似有一阵清风突然而来,
卷起漫漫雨点,将雨水挥洒到了别处。
狂风暴雨当中,
苏午笔直站立,他一手向天穹招摄,道一声:“来!”
一道道雷霆刹那蜿蜒而下,
化作一柄柄赤红桃木剑,在法坛长桌上钉成了一排,每一柄桃木剑上,尽皆贯穿着一个厉诡——阴风卷起,邓辛张三天君各自携数万雷部天兵,从层层雷云电蛇间飞腾而下,围绕苏午周身盘卷不休,四下里的雨水被阴风裹挟着,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雨水龙卷,直冲天顶!
随着苏午放出印签,掐出手印,饱经天雷淬炼的邓辛张三大天君,终于止歇了战意,各领着数万兵马,归于苏午印签之下,被苏午收摄于符箓法体之内!
法坛上,
十柄桃木剑被雷光电丝环绕,震颤不休。
雷电缭绕绞缠之下,苏午心中一动,眉心三目重童之内,上下两颗童仁忽与中间童仁聚结融合,那聚合的童仁将目光投向法坛。
坛上雷电跟着聚成了一颗竖眼形状!
雷光发散,
那竖眼的目光仿佛都在跟着雷光发散,追朔被钉在法坛上的几道厉诡身上勾连绞缠的未知因果——苏午从眉心竖眼的角度,‘看’到四下里俱是云雾蒙蒙的一片,他直觉云雾之外必有自己想要看到的真相,但那云雾蒸腾间,遮掩住了外界所有的情形。
任凭他如何运转六天故鬼真童,
都无法看透这因果!
“有未知存在遮蔽住了种种因果!”
苏午眉心竖眼内光芒渐消,他心中生出一线明悟,眼底浮现惋惜神色。
若当下能以六天故鬼真童扫清障碍,‘看透因果’,今时便是自己离‘龙虎山授箓事件’、‘万法宗坛诡化事件’背后的隐秘最近的一次,
可惜,隐在这几件事背后的隐秘存在同样很有手段,
不知用了甚么方法,
遮蔽住了自己的眼睛。
此下故意运用‘万法宗坛’,想引幕后之人撒出网来捕捉自己,却也扑了个空——幕后之人根本没有任何对自己出手的迹象!
今番作法,收获不多。
看着苏午将一柄柄纯红桃木剑拔出桌面,顺手将剑下厉诡以一碗碗收魂米封押,遮阳伞下的几人都满脸震惊,只觉得今天的收获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方元、云霓裳直觉苏午剑下那几道厉诡,必定与当下发生在龙虎山周边各地的特殊事件有极强关联。
他们内心各有预感,但是当下还不好确认。
好在,
总会有人报告消息,让他们确定这个雷暴天气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雨雾蒙蒙中,
四五道人影从远处奔来。
一边奔跑,一边朝方元这边呼喊:“队长!队长!”
“陈志礼的家被雷噼了!”
“厉诡不见了!”
“厉诡不见了吗?!”虽然心中已经隐约生出预感,但真听到确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