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午和李黑虎、李雄彪兄弟等人配合着,将戏演了全套,安了一众爷爷奶奶们的心。
李黑虎的母亲眼看着死尸一般的李雄彪,在众人配合施展‘仙法’以后,忽然长吐出一口气,接着就慢慢睁开眼睛,醒转过来,禁不住扑上前去,惊喜不已地号泣了起来。
祠堂里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一番混乱以后,众人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组长李伯清便让李雄彪兄弟的妻子,各自把他俩送归家中,好生将养。
剩余人围着苏午,又是一通赞赏与感谢。
此后,奶奶便乐呵呵地领着苏午也回了自家。
打今天开始,李家二爷的外孙子,改宗李家,李家又添了一支香火的消息,就在金柳村不胫而走。
夜晚。
油灯火苗微弱,四下黑暗深深。
老妇人怀里放着一个笸箩,手里拿着一副鞋底,笑眯眯地看着苏午替自己穿针引线,她从苏午手里接过穿好的针线,便听苏午说道:“天都这么黑了,这鞋底儿明天再纳吧。
晚上纳鞋底子,得多费眼睛啊。”
“闲着也是闲着,奶奶想多干点儿…”奶奶眼角带着笑纹,手里拿着针线,却不忙着纳鞋底,而是看着苏午,说道,“说起来,猪子今年也十五六了啊。
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今天中午,村南边二条巷张家媳妇到咱家里来,你知道她来找我干什么吗?”奶奶低下头去,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同苏午闲聊着。
治好李雄彪兄弟以后,这一个白天,苏午都随黑傩学习着‘傩神金身’、‘魈魁秘券’,却无心留意别家妇人来自家做什么,他听到奶奶的问话,随口答道:“奶奶做的针线活在咱们村是最好的,我看她拿着一件衣服过来了,应该是请奶奶帮忙缝缝针、改改线之类的吧?”
“明面上是为了这点小事儿。
暗地里,人家是专门过来看你哩!”奶奶满面抑制不住的笑意,抬起头,手指朝苏午虚点了一下。
“看我作甚?
我以往也常在村里到处跑。
又不是哪家的黄花大闺女,不会轻易在外抛头露面。”苏午皱眉道。
“还是年轻啊…”奶奶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她是带着不知道哪家不能抛头露面的闺女的请托来看你啊…
看看你平时是甚么样子的,在家里是个甚么样子。
看好了,人家才好回去交差。”
奶奶说到这里,苏午便明白她话中之意了,他笑呵呵地道:“我今天一天都在家里躺着,怕是要叫不知道哪家的黄花大闺女失望了。
张家媳妇回去肯定得告诉人家,我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懒汉…”
“哼!
她敢这么胡说,坏我大孙儿的名声,我找她去。”奶奶哼了一声,故作严肃地说了几句,旋而又笑着道,“大男人眼里没那么多活计,都是踹一脚走两步的死德性,也都没那么多事。
那张家媳妇在咱家呆了一个下午,我大孙儿虽然在床上歇息着,但该坐锅烧饭的时候就坐锅烧饭,把院子也扫得干干净净,利利亮亮的,半晌还知道来问奶奶渴不渴,饿不饿,这样的好娃儿哪里去找啊?
我看那张家媳妇就对你挺满意的。
你瞧着吧,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媒人上门来啦…”
一听到奶奶这般说,苏午心中顿时有些烦恼,他出声道:“这事还不急,先看看罢,我才这个年纪,着急成家做甚么?
更何况,现下还闹着饥荒,家里多一个人,不就多一张吃饭的嘴吗?
去哪里找粮食来供着啊。”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奶奶听到他的话,愣了愣,叹口气道:“确实啊。
你自幼失恃,你那个爹有也跟没有一样,今下改宗李家,便也等同失恃了。
这样的家门,从前是没几个好人家能看上,愿意嫁女儿进来哩…今下倒不同了,只要家里有点儿余粮,便都想方设法地往门儿里钻。
呵呵,现在人家只是来问问,我还不知道那姑娘家甚么养,姑娘是谁呢,说这些倒太早了。
是奶奶太心急了,还想着我活着的时候,就能抱上重孙了,那该多好啊…”
奶奶慈祥地笑着,说了一阵儿,便忽似想起甚么一般,又向苏午问道:“你那个爹去哪里了?我听青柳村的人说,王家的宅子整个没了踪影,就剩一间堂屋。
他爹、他娘、他另一个儿子,还有他家请的一个长工,都睡在堂屋里。
王焕却没了踪影。”
苏午眼神茫然,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当时见两个叔叔受了重伤,我和黑虎也不敢耽搁,救了人就跑了,他家连院子都没了?这得遭了多邪门的事情?”
“他虽然待你不好,但毕竟是你的亲爹。”奶奶叹了口气,“你可不能做子杀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那是要遭天谴的,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得千万万剐的!”
“奶奶,你说到哪里去了?”
“哎,奶奶只是提醒你,莫要一时犯傻。
就算,就算你真杀了他,奶奶也唯有替你瞒着!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叫厉诡弄走杀死了,那倒也挺好的…”
油灯下,祖孙二人轻声细语地闲聊了一阵。
老人家看着孙儿守在油灯边,已经哈欠连天的模样,便笑了笑,收起了那副鞋底,把针线归置好,慢悠悠起身,拿起旁边的拐杖:“天儿也晚啦,奶奶也困了,回去睡觉了。
猪子,你也早点睡吧。
这几天没事,你好好休息休息。”
“奶奶,我送送您!”
子时已近,月上中天。
黄土岗子上遍地荒草枯藤,野树丛生。
月光从天中倾泻而下,被树木枝丫阻隔着,在地上投下潦草的树影。
一身烂疮、脸色惨白的王焕蹲坐在一棵枯树下,身前站着两个少年人,正是今名为‘李飞熊’的苏午,以及李黑虎。
前者身形瘦高、后者身材高壮,站在虚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