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之下!
所有真空教首人间身,一瞬间便被雷霆巨刀斩下头颅,滚滚头颅与各自无头尸身,尽皆滚落向那浸没而来的泪海之中!
在此时!
金色薪火如一道道蛟龙,在此瞬从苏午周身气孔中奔腾而出,张牙舞爪着,扑下山坡,把那一具具尸身、一颗颗人头尽数裹挟了,铺满了翻腾着倾覆而上的泪海海面——
黑与红交融的泪海海面上,朵朵金色薪火燃烧得越发炽烈。
那泪海中响起了无数惊惶失措的哀哭之声!
此般原本能浸淹李虎之薪火的泪海,在此时反而被苏午周身喷薄的熊熊薪火所点燃,大片大片地干涸了下去!
所有真空教首尸身,尽被薪火点燃,付之一炬!
于此无数尸身激烈燃烧之际,苏午性魂上自生出一种触动——炽烈薪火如柱抟摇而上,那居于最顶如鸡卵般的一团金色薪火里,赤面钩锁甲的神灵浑身遍布裂缝,随着底下那些真空教首人间尸身被不断献祭给赤面六耳识神,它浑身遍及的裂缝越来越大,并最终倏地完全崩解开来!
六耳识神崩碎无数,融入金色薪火之内。
但这破碎识神之下,却又有一道识神化生了出来!
——一盏盏明灿灿、光艳艳的烛火围拢簇拥着一道盘腿端坐的人形虚影,那道虚影浑身若金铜铸就,脑后生光聚成顶轮,顶轮之内,隐约有符号字迹徐徐转动。
这道‘识神’,尚未完全拟化出来。
只是苏午从前积累,加上这数十具由真空教首以活人血肉相混‘炼世泪’、‘泪烛火’凝聚而成的人间身,才令这道识神‘破壳而出’!
形影模糊,唯独身遭一盏盏金灯分外明亮的识神,隐于苏午身后。
苏午抬目看向那些四散逃窜的真空教众、莲乡叛逆,他右手并成剑指,剑指之间,已然聚化一道底色灿白,缭绕雷霆的符箓,这道符箓又如一道令牌,被他身后的‘背阴大帝化相’一口叼住。
原本化作生有百道巨灵手臂之龙的‘背阴大帝’,此时身影陡然拔高,化作一道头顶苍天,脚扎黄泉的人形虚影,这虚影一瞬间突破了本就生出道道裂缝的大哭灵山世界,自身贯穿了现实、冥冥,以及这破碎灵山世界——
虚影之上,浮现无数如血管般的经络纹理。
经络交集之地,即成穴窍。
穴窍中,有一道道令牌似的物什滴溜溜旋转。
‘令牌’颜色各异,并不一致。
所有‘令牌’皆通过虚影浑身血管般的经络纹理,汇向那道人形虚影的脑顶——人形虚影脑顶眉心之中,另有一重血管交结形成的脉轮,那脉轮之内,却生出了一只缭绕雷霆的眼睛!
这道人形虚影化相显化的一瞬间,苏午眉心的故始祭目倏忽张开,眼目之中,出现了这道人形虚影的投影!
向四面八方逃散的真空教众、莲乡叛逆,尽皆生出一种感觉——自身好似与那道恐怖人形虚影化相产生了莫名的牵连!
“背阴敕令,运转乾纲。
诸般生人,尽归收摄!”
苏午口中,敕令落下!
他背后那道人形虚影周身‘穴窍’之内,滴溜溜转动的一道道令牌,在此瞬骤然脱离了似血管般的纹络交织形成的‘穴窍’,投向那众多真空教众!
与此同时,端居于破碎灵山世界之顶的‘无生老母’,朝着诸般泪山深处滑落而去。
它带着天顶汇成一副恢宏浮雕的诸佛陀、神灵造像,尽朝着无数泪山中央滑落!
在隆隆震响中,无数佛陀、神灵造像沉陷入泪海之中,在泪海中交相折叠、堆积,突出海面,堆成了一座巨山!
‘无生老母’立在巨山之顶,它捂住面庞的双手徐徐放下,反而抱起了一个发着光的襁褓——
那襁褓里,没有婴胎的实形,只有点点光芒在其中摇曳。
所有四散奔逃的真空教众、莲乡叛逆,在这瞬间尽受到了号召,性魂挣扎着,从头顶脱出,欲要投向母亲的襁褓,归于母亲安宁的怀抱之中!
母亲的怀抱里,不会有病痛、灾难、刀兵、血泪!
‘无生老母’本就是所有苦苦挣扎求活的底层百姓,在失去了一切对于‘生’的渴望之后,自相聚集塑造出的一重‘偶像’。
他们以‘母亲’之名,塑造了这重‘偶像’。
但今下这个‘无生老母’,与他们塑造出的偶像看似完美契合,实则不过是披着‘偶像’的皮囊,行着恶诡的勾当罢了!
教众无从甄别,只对母亲拥抱的‘真空家乡’,充满向往。
‘无生老母’怀抱襁褓,脑后卍字印周围,浮现出一道道虚幻的人影,那一道道人影,皆是驻留于真空家乡里的性意,朝着在世的活人招手,邀请他们踏足真空家乡!
咔嚓!
咔嚓!咔嚓!
可惜,尽管‘无生老母’费尽心机,仍然比苏午慢了一步——在场所有真空教众,方才有性灵从顶门之中飞腾而出,欲将投往那完美无瑕的‘真空家乡’,便有一道道诸色令牌被炽白雷光裹挟着,从天而落,将那些真空教众冲出头顶的性意,连同他们的身躯一并‘贯穿’!
无数真空教众,被钉在了泪海海面之上!
泪海翻腾,而他们静止不动!
他们眼神惊惶,看到身边同伴,便像是在照镜子——从对方的遭遇,了知了自身的遭遇!
那一道道裹挟着令牌的雷光,像是一根根长矛,将他们钉穿了,竖在此间,叫他们根本动弹不得——
然而,此般雷光只是禁锢住他们的行动,却并未顷刻就结果他们的性命。
白常青亦在诸多被雷光禁锢住行动的人中,他尝试运使种种手段,皆不能摆脱贯穿自身的雷光控制,反而随着他使用手段愈多,他愈发感觉到,一缕缕雷光浸入自己的血肉骨髓之内,勾连上了自己的性魂,此下,只要雷光稍一翻腾,自身就顷刻性魂毁碎,肉身化为焦炭了!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强行收摄心神,转脸看向身旁其他人。
身旁教众与他情况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