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黎坐在车里,大老远就看到大队部黑压压一片。
“嚯,整个大队的人都集中在大队部了吧?”
陆白杨笑,“这就是我为什么让嫂子你们吃饱了再回来。”
村里压根儿没有秘密可言,陆白杨跟大队部接车子去县里接哥哥和嫂子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遍整个大队。
临近过年,这会地里也没什么活计,这不,大家都聚在大榕树下坐着聊天。
说是聊天,眼睛却一直盯着村口。
“来了来了,开车的是白杨小子吧。”
“一准是他,队里的车都没有动,只有他借了个出去。”
“是陆川柏他们回来了,几年不见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要我说去大城市有好也有不好,年才能回来一趟。”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别说大城市,就是有机会去县里,我看你家儿子入赘你都愿意。”
车子刚到村口,一堆孩子围了上来,车子根本没法前进半步。
陆川柏一看这样不行,拿着装糖果的袋子下了车,走到一边。
“都过来吃糖果,别围着车子,小心被磕碰到。”
陆川柏下车时,小孩子就被他的冷脸吓得不敢动,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地过去排队领糖果了。
等小孩子走了,陆白杨的车才顺利前进。
等车子停好,陆大伯一家,翠花婶,金花婶,大梅嫂子,大队长媳妇等人都围了上来。
让身处包围圈的姜青黎有种荣归故里的错觉,
“大伯,大伯母,堂哥,嫂子,金花婶,翠花婶,大梅嫂子,你们都在呢。”
这边,姜青黎一边在跟亲戚朋友们打招呼,一边让女儿跟着打招呼。
另一边,贺大丰爹娘也冲破人群进来,对着小孙子心肝宝贝儿地喊着。
调皮捣蛋的贺纪安吓得哇哇大哭,现场一度混乱得不成样子。
最后还是大队长陆忠军(现在是村委书记了)拿着喇叭维持纪律。
“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川柏和大丰一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路舟车劳顿,让他们先回家休息,以后话家常的时间多着呢。”
陆忠军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再加上大人孩子都分到了糖果,也都回家了。
陆白杨,“……”终究是他吨位不够,他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这待遇。
想到自己回家那天,军装都要被人摸薄一层,陆白杨哀怨地看着堂哥。
陆忠军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恶寒。
陆大伯和大伯母他们帮着把行李拿回家,一家人说说笑笑。
陆川柏他们并没有休息,放好东西后,拿着准备好的纸钱蜡烛等物去拜祭父母爷奶。
陆大伯一家也一起去,“我给你们带路,怕你们不认得哪座是你爷奶和爹娘的坟了。
上次修祖坟的时候,孩子爷奶和你爹娘的坟也给好好拾掇了一番。”
如果不是不能越过祖坟,陆大伯还想将爹娘和弟弟弟妹的坟修得更漂亮。
陆川柏给陆大伯和几个堂兄发烟,“辛苦大伯和堂兄们了,我们不在家,家里多亏有你们照料。”
陆大伯乐呵呵,“一家人不说二家话,不过是出点力气的事儿,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谢不谢的。”
侄子一家有出息,他们一家在队里受惠颇多。
队里运输队司机有他家老二,他和老大在糖果厂上班,孩儿他娘和老三两口子在罐头厂上班,三个儿媳妇现在在服装厂踩缝纫机。
别人家那哪有他家这么舒坦,全家都能挣钱,他家在队里属于独一份。
不过队里的几个厂子要不是有川柏和他媳妇压根儿搞不起来,所以别人有意见也得憋着。
川柏一家去京市后,队里有人说闲话,不过后来随着侄子一家都有大出息,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特别当侄子给队里搞来几十台二手缝纫机,当双胞胎也考上大学之后,别人对他们只有巴结的份儿,哪里还敢有半点闲话。
陆青青一家也一起去,贺纪安正趴在他爸肩膀上东张西望,眼角还挂着泪水。
贺大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羞羞脸,你看姐姐多勇敢。”
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刚下车就被吓哭了。
贺纪安不出声,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姐姐,害羞地把头埋进爸爸怀里。
路上不少人看着他们去往的方向,纷纷赞扬他们孝顺,
到了爷奶爹娘的坟地,陆川柏二话不说就扑通一声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姜青黎和陆心雨紧跟其后。
陆青青和陆白杨看得热泪盈眶,大哥还是那个大哥,孝顺父母,爱护弟妹,有责任有担当。
哥哥是他们一辈子的哥哥,是值得他们尊敬的哥哥。
换成别人,在得知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自己的父母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京市人,家境比之前的家好一万倍。
早就丢下他们这些累赘回京市过城里人生活。
可是他却没有,依旧担负起长兄的重担,把他们拉拔长大,推着他们进步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每次回乡下总是第一时间来看爹娘。
陆大伯一家也感慨,原先他们不知道这个侄子竟然不是他弟的亲儿子。
还是贺大丰去京市后发现他竟然喊一对学识渊博的老人为外公外婆,后来更是嫂子看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婆婆,这才渐渐从媳妇儿口中知道了大舅哥的身份。
贺大丰怕陆大伯母拎不清,仗着长辈的身份胡搅蛮缠,跟家人聊天的时候才“无意间”将陆川柏的身世透露出来。
陆家本家亲戚才得知陆川柏的身世先是大惊,而后纷纷赞扬他有情有义。
明明找到了有钱亲生母亲,却依旧将三个弟妹抚养成人,并将人教导得这么有出息。
陆大伯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行了,你爹娘地下有知一定非常高兴。
回去吧,今天风大,别把孩子吹感冒了。”
在大伯母的盛情邀请和大伯眼带希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