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影的肩膀,五指搭扣,自怀中掏出几大张银票递给姬影。
“他现在不清醒,我和他之间从不计较用度,拿着,给你自己办点儿东西。”
姬影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明显油盐不进的模样,“我明白你的好意,也相信你是大人最好的朋友。可我既然身体能动,有余力为大人奔波,自然要亲力亲为。”
他听见姬影低声道,“我希望大人快点好起来。”
春风骀荡,将眼前人的青丝吹如细柳,而无数细嫩的枝叶却像是生长在了商飞意的喉咙里,让他心尖作痒。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不只是说说而已,姬影在如此落魄的境遇对别尘悬不离不弃,算得上忠贞不二。
商飞意哼了一声,懒散地抬眸看了一眼旁处,他有些不自在,“凭你这小小信徒的能力,怕是也杀不了什么人。”为掩盖别扭,他话锋一转道,“不是做悬赏?带路。”
……
彻底跟着姬影走了一天,商飞意越看姬影越可怜,他自由散漫惯了,没将谁放在心上过,可姬影不一样,他是好友的信徒。
商飞意心道,我照顾他,理所应当。
他于是心安理得地问,“吃过灵食吗?”
“我已辟谷,吃食于我无益。”
商飞意眼前一亮,他下意思攥住姬影的手,心想没吃过就好,刚好他能带姬影去吃,“走,带你见见世面。”
两人去了城内最气派的茶楼,来往之人络绎不绝,从一层到三层,散座都坐满了人。
商飞意走在前边,他手掌心里还攥着姬影的手,此刻他察觉到不妥了,姬影方才抽手,他还下意识擒住了不放。
此时贸然放开,又显得更为奇怪。
他进退两难,只好装作寻常模样,仿佛浑不在意,可天知道他这是第一回同人有牵扯。
商飞意怀疑自己心头上都有热汗了。
到底该不该松手?
姬影会不会疑心他有病?
他刚才怎么下意识捏住了,姬影的手掌未免软过头了……
商飞意如临大敌,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兵荒马乱。
还好跑堂的及时凑上来,叫道,“二位爷楼上请!”救他于水火,商飞意松了口气,放开了姬影。
他状若无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有点抖。抖什么?商飞意皱眉,觉得自己有病。
跑堂的认识姬影,给两人带去了靠窗的雅间。
姬影看出商飞意有古怪,他猜测商飞意是有意想给他难堪。
毕竟初见时商飞意明摆着看不上他,估计一直在寻机会想羞辱他。
不然怎么解释商飞意一路强行扯着他来这里?
除去别尘悬,姬影看谁都一样,他乐意的时候陪着玩,不乐意自然翻脸不认人。
此刻他有兴致,便故作卑微:“我替客栈除过一次邪祟,老板便多照顾我一些,但此前从未来过,不知内里这般精巧绝伦,多谢你。”
商飞意端起茶盏,靠在椅子上,听到姬影的话动作一顿,接着点了所有的招牌菜。
姬影这个人不管你说什么,都静静倾听,若是觉得说的话题有趣了,那撩人的眼眸垂下去一点,微笑起来,薄唇只是轻挑,就像聚拢了满腔柔情。
商飞意不自觉地跟着扯了一下唇角。
这小可怜幸亏是遇到他了。
不然那日的恶鬼姬影先不说能不能打过。
便是这苦头不知还要吃多久。
起码他来了,在衣食住行上能多帮扶姬影。
庙宇修复牵扯太多,有上清天的限制,不能由他这外人插手,否则因果牵扯,别尘悬要还他一劫。
除此之外,他自然该尽朋友的义务,对别尘悬的信徒能帮则帮。
譬如一会儿便帮姬影去选几身衣裳来。
要最上好的云锦缎,扎金染。姬影穿着青色都让人眼前一亮,想必穿浅颜色都不错。
那便光鲜亮丽的颜色都来上几身,也快入夏了,一道做了夏衣,可惜附近没得什么出名的绣房,不如他去盛京跑一趟。
但别尘悬那庙里连个正经的衣裳架子都没有,要不然他再给姬影置办上几件像样的家具?
左右都要买了,干脆一道办齐。
商飞意在这儿独自沉吟,琢磨如何让姬影过得舒坦。
姬影的视线却落在了窗外。
他似乎是被楼下杂耍的人吸引了目光,饶有兴致的看着那逗蛇喷火的乐子。
但他的视线仿佛不经意一般看过周围,最终锁定了一处茶馆,轻飘飘递了一眼。
那是一个戴着斗笠,身穿玄色素衣的男人。
周身气质看起来像个刀客,实力不俗,怕是仅一步之遥便要飞升了。
看着眼生,应该不会是他上辈子认识的人。
那是因为什么对他有关注?
不待姬影思量,下一瞬,那人便不见了。
姬影眯了眯眼。
无妨,奔着他来的,肯定藏不住尾巴。
两人吃完之后,商飞意另包了份新的,这是给别尘悬留出来的。下了楼,却发现他们这桌的账已经被人结了。
商飞意有些不顺心。
给姬影花钱的事情轮得到别人吗?
谁知更不顺心的还在后头。
他们刚出城便被人盯上了。
还不是邪祟,是一群几十人的匪寇。
为首的几人身上煞气极重,明晃晃是杀过不少无辜的人。匪头骑在马上,身后绑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个明显会动的活物。
正呜呜求救,隔着布袋都能听出她的绝望。
“救……救……!”
匪头瞎了一只眼,也是这群人里血腥气最重的。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灵气,不是修者,但他手里拿着件儿不俗的东西,是一截锁链。
商飞意不认得,只觉得邪异。
那锁链整体殷红似血,两端却坠着棱锥一般悬挂两枚短剑,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