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川不敢让旁人递交木牌,经手的人越多,任冉玥所面临的风险就越大,只得在收尾后,加快速度赶回了京城。
“琴音,多拿些银子给鲁川。”
因为身份限制,任冉玥手底下并未有很多可供驱使的人,鲁川选择将木牌带回来的那刻起,余生便不能踏进京城半步。任冉玥能够回报给他的,只有金银钱财,有了这笔钱,他也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坐在书房的红木椅上,任冉玥用指腹顺着划痕的方向抚过木牌上的刻字。
[海上]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纪诗晴会留下这样的信息?
与这两个字相符的事物太多了,逐个筛查不亚于大海捞针。想来其中的意思纪诗晴也未必知晓,要不然她也不会现在还活着。
但这一定和她的父亲吏部尚书纪大人有关。
思索了片刻后,任冉玥用发簪的尖端将木牌上的刻字划花,她不能将危险留在身边。
虽然找不到任何头绪,可任冉玥还是尽可能的在筛查,不动声色的寻找与大海相关的典故,以及关联的诗词歌赋。
直到将搜寻到的书籍都看了个遍,任冉玥才怀疑自己找错了方向。
[海上]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名字。
感谢自己对外营造出来对诗词歌赋的喜爱,大家为了投其所好,会送一些名人的诗集给她,她的书房里存放着市面上能够买到的所有诗集。
纸张快速翻过,发出了刷刷的响声。
找到了!
[海上]
李商隐
石桥东望海连天,徐福空来不得仙。
直遣麻姑与搔背,可能留命待桑田。
这是诗人讽喻皇帝求仙问道所作的诗篇,和纪诗晴一家有什么关系。
难道...当今圣上也迷恋仙法、祈求长生?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本朝皇帝正值壮年,远不到祈求长生的年龄。
任冉玥想不明白。
从古至今,有关神仙志怪的故事便流传甚广。不管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事,都不至于让一名吏部尚书人头落地。
不...不对。
她被惯性思维给影响了。
如果真的是随便找了个“罪名”安上,其他官吏多半会兔死狐悲,世家定会出手干预。纪家的风波很快就平息,所有质疑声都石沉大海,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皇权、世家、神仙,这三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系。
任冉玥连忙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前朝的史书翻看起来。
历史上大多数朝代的统治时间都未超过500年,统治时间长达1000年的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而当下的梁朝却统治了1265年。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难道说...
任冉玥的呼吸变的急促。
神仙帮助皇族稳固政权!世家从中谋取利益!
假如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那么一切都不能按照常理推断,行事要更加谨慎。原定的计划得全部推翻,跑到犄角旮旯里当个山大王不是最好的选择,还有另外一条路值得探索。
帮助纪诗晴的手段有些粗糙,要好好的收个尾。当然,这个木牌能安然送到她的手上,说明目前还是安全的。
皇族、神仙都不是任冉玥一时半会儿能够接触到的,想知道真相,还需从身边、从世家入手。
将书籍归置回原位,任冉玥冲着外间吩咐道:“琴音,去库房取二两金线过来。”
琴音很是疑惑,小姐为了不让张夫人厌恶,从不主动在家中库房领取物品,怎么忽然提了这样的要求。
“小姐取金线有何用?”
任冉玥就等着琴音这句话,没有任何避讳的答道:“我想给祖母绣一副寿礼。”
哪怕这样的行为会引起张夫人的怀疑、会让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任冉玥也还是做了。
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是两回事。
琴音从库房中领取金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张夫人的耳中,放在府上其他人身上,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放在任冉玥身上就有些不正常。
往年的生辰礼都是张夫人代为准备的,除了嫡系的礼物能看出用了一番心思,旁人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
任冉玥想出头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袁婆子一边拿着蒲扇给张夫人扇着风,一边不屑的说道:“怕不是想要讨好老夫人,帮她谋一门好亲事。”
亏张夫人还觉得任冉玥是个好的,准备放她一马,没曾想这位五小姐不识抬举。
“心大了,总是留不住的。”张夫人微微挑眉,庶女的婚事她一人便能做主,只要面上过的去,谁都不会多嘴。
且看任冉玥能够玩出什么花样。
金线到位,任冉玥没管外头的闲言碎语,安心绣着献给祖母的寿礼。
寿辰前日,柳笛将完工的绣品从柜子里拿出来查看,却被绣品上大片的褐色给吓到了。仔细一瞧,竟是血迹,星星点点的血迹在布料上绽开。
“啊!”
柳笛每日都会查看了一遍,柜门、房门皆上了锁,生怕出现半点意外,偏偏在老太太寿辰到来之际发现绣品出现了问题。
“小姐,是柳笛没有看好绣品,柳笛罪该万死。”柳笛十分愧疚的跪在地上,她家小姐花了2个月准备的寿礼,因为她的失职被毁于一旦。
看到绣品后任冉玥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个没站稳直接跌落在地,眼泪齐刷刷的从脸颊上滑落。
周围小丫鬟跪了一片,生怕被牵连到。
任冉玥硬撑着身体拿起绣品,双手控制不住的哆嗦,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绣品。
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任冉玥啜泣着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用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双手不停的哆嗦着,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悲伤的痕迹。
如果绣品没被毁掉,她才会真的伤心。
这种内宅常见阴私手段,没人会去深究,更没人会强行给任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