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院。
入了夜依旧灯火通明,叮叮当当吵个不停。
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当家主母宁芳在院子里喝着茶,嗑着瓜子,看着下人们用结实的木板和细长的钉子把女儿寝屋门窗封死,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钉死的木板里三层外三层,赵嬷嬷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夫人,您是真不打算给小姐留活路了?”
宁芳却很开怀,输了一下午都不影响她笑得前仰后合,“留个屁,急死她,小兔崽子敢算计我,我是她娘还能治不了她?”
闻言,赵嬷嬷立马又改了口,“治得,治得,这事确实是小姐不对,满城都知道您儿媳眼睛看不见就您自己不知道,换作老奴,老奴也是要生气的……”
“哈哈哈,祁朝燕也不知道……”
……
祁幼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确实着急了。
又急又怕,生怕自己的媳妇儿被自个儿娘霍霍没了。
但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
依着她娘爱面子,又万事都依她的性子,看她这么喜欢宋姐姐应当不会棒打鸳鸯让她难过……
再者,她娘玩心也大,平时没少捉弄她,这……很有可能也是在捉弄她。
祁幼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老老实实被困在屋里。
硬闯乃下下策。
不过她也没头疼多久,很快就想到了出去的办法。
她娘在外面还没走呢,她就先熄灭了灯火去睡觉,美名其曰养精蓄锐。
约莫到了后半夜,祁幼安睡醒了就开始喊肚子疼,扯着嗓子喊,喊得要死要活无比凄惨。
不知道有没有吵到其他院子里的人,反正她院子里的人是够呛,这个点儿都睡得正香呢,听着主子那边的动静却不得不披衣爬起来查看情况。
二狗胡乱把衣物往身上一套,也跑来了。
看守的二十多个人正拿不定主意呢,见到他过来宛如看到了救星,纷纷围了上去,“二狗子,咋办啊?小姐在里面喊肚子疼,咱也不能不管啊。”
“小姐昨天还好好的,能吃能喝,别不是什么急病。”二狗有些担心,可又怕祁幼安是装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来到门前高声喊道:“小姐 ,你还好吗?”
“不好,快死了,快让他们放我出去,不然我出了事就让你陪葬。”
祁幼安有气无力回他,又暗暗带上威胁之意。
二狗也货不光贪财,还贪生怕死。
他娘给他起这个小名是希望他对将军府忠心耿耿,日后再跟着小将军杀几个蛮人为父报仇。
但偏偏事与愿违。
小将军成为了不学无术贪图玩乐的纨绔,二狗也一心敛财半点儿拳脚功夫不会,连府里的家丁都打不过。
倒叫人好一番失望。
眼下他听了祁幼安的话,脸色一变,拔腿就跑,“小姐你坚持住,奴才这就去请示夫人。”
“……蠢货,滚回来!”
祁幼安大力拍着门板,欲哭无泪,她就想趁她娘亲睡着了吓唬这群下人放了她,哪敢让她娘亲来?
就她娘那个火眼金睛她可不觉得自己骗的过,若被拆穿,再加上深夜打扰,肯定少不了挨打 。
奈何二狗跑的快,拦都拦不住,一会儿就到了宁芳的院子里。
隔着一扇门,将祁幼安深夜腹痛难忍的事告诉了她。
房里一盏烛火微微摇曳忽明忽暗,无人在意。
将军妇妇二人还未入睡,浓烈如火芳香馥郁的红玫花香充斥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根本不用细细感知其中的热情甜腻,勾人的紧。
床榻之上,晕晕乎乎的宁芳好一会儿才明白二狗子在说什么,她有些慌神儿,酥软着双手费力推开身上人,“起开,祁朝燕,你没听见二狗子说什么吗?”
“祁幼安好端端的怎么就腹痛了?该不会为了出来故意装病吧?”
祁朝燕不太相信,但被夫人呵斥了,纵使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披衣坐起来,她犹盯着宁芳纤细的脖颈,冷峻眉眼透着满满的不悦,“你不是同意了她娶那姑娘吗?还关着她作甚?”
今日平安院里那一通折腾,阖府上下无人不知,她回来就听说了。
成婚二十余载,宁芳对于妻主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早已习惯,扯过一旁散落的锦被盖在身上,说起正事,“是幼安看上那坤泽了,只是我今个儿听说那坤泽女子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天生的还是怎么的,估计治不好。我怕委屈了幼安,也怕她将来后悔,到时候害了她自己也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宁芳又叹了口气,关心则乱,冷静下来不用多想,自家那小兔崽子必定在装病。
“算了,不管她了,鬼主意多的很,也不知道那姑娘有什么好的,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娶人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先关她几日,等我消了气就放她出来。”
“嗯,关着吧,确实不能由着祁幼安娶一个瞎子,将军府的小姐怎能娶一个瞎子,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听她这么说,祁朝燕也不准备过去了,随手将披在身上的外袍丢出帐外,打算继续方才的事儿。
但宁芳已经没了兴致,她刚俯身下来便伸手推她,“祁朝燕,老娘现在听见你说话就来气,你说的倒是轻巧,她若是执意要娶人家我能如何?还能关她一辈子?”
又想起今日受的委屈,宁芳更不高兴了,“今个儿我不过实话实说幼安的亲事暂时还没定下来,那几个长舌妇就笑话本夫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毁了人家姑娘清誉又嫌弃人家是个瞎子悔婚了。”
“还说京都那边的坤泽君们都把名节看得比性命严重,自觉蒙羞就不活了。”
可把她吓得不轻,若是那坤泽女子因为她女儿自寻短见,可就麻烦了。
“一派胡言!”
祁朝燕越听脸色越难堪,臭着脸不发一言,半晌才冷声道:“本将军都没同意这门亲事,哪里来的儿媳?”
“是你女儿到处说的,”宁芳撇了撇嘴,又好气又好笑,“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