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
“你看看这厮,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这不是挑拨你们母女关系吗?不过他说的也对,祁将军肯定不希望你娶一个瞎……盲人,你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怎么着也得挑个品行相貌身份说得过去的夫人。”
多亏她补救及时,不然祁幼安铁定饶不了她。
不过即便如此,祁幼安还是嗤之以鼻,“你才是个瞎子,有眼无珠,等我们成亲了过来喝喜酒,我让你见见她有多好,佑宁城里可没人比得上她,她人美心善温柔体贴,医术也好……”
情人眼里出西施,宋泽兰在祁幼安心里那叫一个好,哪哪儿都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到了平安院,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赵小乌看着她眉飞色舞喋喋不休的兴奋模样,再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家老大有多么喜欢人家了。
果然,前几天说的‘非娶不可’绝非戏言。
她轻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知道了知道了,嫂子天下第一好,无人能比。想娶就娶吧,反正你娘宠你,到时候让你娘在祁将军面前吹吹枕边风,相必她也是会同意的。”
因着那句天下第一好,祁幼安被打断了话也不恼,反倒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她俩应当不会反对,问题在你嫂子身上,她还没答应嫁给我,张口闭口小将军,唤我名字都不情愿。”
祁幼安的脸犹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带笑的眉眼顷刻间被浓浓的失望占据,“小乌,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赵小乌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思索了半晌,“……有,有一个绝对能让她嫁给你的法子,但是你不能用,我倒是可以。”
“什么?”
祁幼安好奇了,赵小乌能用凭什么她不能用?
“嘿嘿,”赵小乌脸上又露出贱兮兮的坏笑,“强行结契,可惜老大你不行啊。”
“强行结契?”祁幼安反应过来,抬脚就去踹她,“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顾坤泽君意愿强行结契,是死罪你知不知道?”
赵小乌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不重,但她还是嗷的叫出了声,“老大,别打别打……”
她连忙起身举起凳子护在身前,边躲边又继续道:“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再说了,你那庶弟两年前纳的小妾周红杏不也是强行结契才得逞的吗?他一句喝醉了头脑不清哪个敢深究?”
“你听谁说的?”
祁幼安心蓦地一沉,“我母亲曾招那猎户一家前来问话,他们皆说是自愿的,并无强迫之说。”
像祁朝燕那样刚正不阿的人,若当真是祁昊宇强迫那女子,她绝不会放任不管,亦或者助纣为虐……
见祁幼安神色凝重,赵小乌一时竟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弱弱道:“老大,我绝不是在污蔑将军,将军也不清楚内情,知道这事的不超过五个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她说的神秘,示意祁幼安把门关上后,才继续道:“当年周红杏被强行结契后你那庶弟反咬人家一口,说她是趁他醉酒主动勾引并不打算负责,周红杏一个未出阁的坤泽君被他羞辱的抬不起头,又畏惧将军府权势不敢告官,一气之下选择了跳河轻生,刚好被我撞见救了她。”
祁幼安知道祁昊宇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想到上一世毫无征兆嫁给他的宋泽兰,心登时沉到了谷底。
若宋泽兰是被迫嫁他……
祁幼安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祁昊宇。
也怕此后愧疚终生,无颜面对宋泽兰……
“可惜她爹娘见钱眼开,根本没听我的话,不仅没有去拦下将军告状,反倒去找了你那庶弟,收下他一笔钱将女儿给卖了。”
赵小乌说完这些话,抬头瞥见祁幼安脸色差劲儿的很,唯恐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又道:“算了算了,老大你就当我啥也没说,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周红杏现在貌似也接受你那庶弟了。前段时间碰见她从王家药铺里出来,看起来挺高兴的,说拿些药调理身子。”
“我问了问才知道,你那庶弟许诺她只要生个一儿半女,就扶她为正室。”
“结契……能让一个人喜欢上一个原本不喜欢的人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祁幼安的声音都在发颤,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也控制不住颤抖,无人知道她平静的面容之下是翻江倒海随时欲来的狂风骤雨。
“应该不能吧?”
赵小乌迟疑着说道,目光小心窥探着祁幼安的脸,“老大,你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吧?脸都白了。”
“……不能吗?那是说两人本就互相有意……”
祁幼安喃喃自语也被赵小乌听了去,她蹑手蹑脚凑过来,“也不能吧?但据我所知,抹除契记太痛苦了,若是遇上庸医,还极易在剖剜契口时血流不止丧命,除非性情极其刚烈,一般人哪怕不喜欢也凑合过了。”
“就比如周红杏,就没有在嫁给你庶弟和抹除契记之间选择抹除契记,当然,也有可能是受不得她爹娘苦苦哀求就嫁了。”
祁幼安脑子里全是上一世新婚次日祁昊宇携宋泽兰而来给她娘亲敬茶,往日对她温柔浅笑的女子笑盈盈唤她阿姐,眉目温恭谦顺,却也客气疏离。
陌生的……都不像是她的宋姐姐了。
心越痛,越清醒,祁幼安骗不了自己,她曾见过周红杏神色冷淡跟在祁昊宇身后,当时只以为她是性子冷淡不爱笑。
现在看来,分明是不喜欢,哪怕被强行结契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而上一世笑盈盈挽着祁昊宇手臂的人儿又怎会是被迫嫁他?
她原本叫赵小乌过来是想学学怎么哄宋泽兰欢心,但此刻已经没了心思,“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会找机会见见周红杏,若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会禀明母亲为她讨回公道。”
“哎,也不用讨回公道……”话刚脱口,赵小乌又觉自己说这话不大对劲儿,她拍着后脑勺神色颇为苦恼,“老大啊,这都过去多久了啊,还是算了吧。我感觉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看祁公子现在也没娶妻,到时候她母凭子贵还是很有可能成为正室的。就算成不了正室,膝下有个一儿半女,也可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