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着小红缨枪头的头盔重重拍在桌案上,祁幼安没有丝毫停顿,又动手去卸身上的铠甲,她面色冷峻,又透着说不出的冷静,“声名远扬的祁家军也不过如此,我要去西北……”
她话还没说完,冷着脸的祁朝燕便沉声打断了她,“不准去!”
“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祁幼安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将铠甲扔在地上,转身就要出去,祁朝燕却是又缓和了神色,叫住她,“站住,听你的便是,明日一早带你的人去增援刘副将,如何?”
“……”
祁幼安把脚步停了下来,回头望她,“现在去不行吗?”
“祁幼安,”祁朝燕深深吸了口气,“这是军令,你只管服从便是。”
“那我不当你的兵了。”
祁幼安没有任何留恋,一言不合就又要走,祁朝燕眉头紧皱,脸色漆黑如锅底,却耐着性子解释道:“先前不是说了尽可能拖延失守时间让这几座城池里的百姓逃离吗?刘副将奉命坚守十日才会撤退,而你赶过去只需两日,急什么?”
似是担心祁幼安不理解,随即又补充道:“昨夜急急召你回来是因为按照原计划行事,你达到南蛮腹地须得半个月左右,可知?”
“哦,那就明日吧。”
祁幼安再次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了,“今日你也没什么事,坐下来讲讲你的那个梦,我有些好奇。”
夏日的营帐有一扇敞开着,携裹着燥热的风吹进来,一如祁幼安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闷。
祁幼安心里清楚,祁朝燕心眼子贼多不似她娘亲那般好糊弄,到了这种地步即便自己不告诉她,她也会想法设法套出来。
但她就是不告诉祁朝燕,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与这个母亲的关系并不亲近,却要把自己深埋心底的秘密告诉她,总觉得心里很别扭。
她半晌没有吭声,祁朝燕抬眼看了眼帐外,“若这里不方便开口,那就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
“……行吧,”祁幼安还是不怎么情愿,“先说好,你得答应听了之后不让人把我烧死,不然我不说。”
祁朝燕嘴角抽了抽,“怎么?你弑母了?”
“那倒没有……”
“那就放心大胆的说……”
两人来到河边,下游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洗衣聊天的人,她俩便往上走了段距离。
席景盛带着人守在远处,只能看见她俩的身影,并不能听见交谈。
祁幼安将重生前的一切事无巨细老实交代,祁朝燕脸色一直很差,忍着没有出声打断她,也只有在听到她大难不死分化成上品乾元君的时候眼里才浮现不易察觉转瞬即逝的笑意。
从午后一直到日偏西,绚丽多彩的晚霞占据了半边天空,不知不觉一弯月牙又悄然挂在了天空,蛙声蝉鸣此起彼伏,饶是沉稳如宋泽兰,也疑心自己被抛下了。
她一双细长秀美的黛眉轻蹙,摸索着
找到来时带的包裹,挎在肩头,刚踏出房门就被小满拦住了。
小满神色无奈,伸手取下她的包裹,“公子,小将军真的没有抛下您离开,她与大将军一道出去了,应是快回来了。”
“小满,”宋泽兰眉间些许歉意,“我记得很清楚,安安她说过今晚就会出发。”
“奴打听过了,营内并无任何动静,小将军绝无可能单枪匹马离开,小将军的坐骑也还在马厩里呢。”
宋泽兰心里有些许慌乱,但也不好意思再给小满添麻烦,只得再次返回帐里等着。
却是刚坐下,就听到了小满激动的声音,“小将军回来了……”
几乎同时,宋泽兰空落落的心里就被填满了。
她下意识站起身,很快反应过来,又若无其事坐下,甚至将包裹也往床下踢了踢。
祁幼安进来,恰巧就看到她红着脸把包裹往床底下踢,被祁朝燕训斥许久的坏心情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止不住乐,“媳妇儿L你这是在做什么?”
“……”
宋泽兰着实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进来了,还当场抓包……强撑着淡定若无其事道:“安安,你回来了。”
“嗯,媳妇儿L,你还没说方才在做什么呢。”
祁幼安来到她跟前,蹲下身又将她的包裹从里面拽出来,翻看了下,见她不应,坏笑着回头问小满,“我媳妇儿L该不会是以为我丢下她跑路了吧?”
小满看了看脸色愈加红润,难掩羞赧的宋泽兰,轻点了下头,“奴去打饭过来。”
丢下话,她便像是身后有狼追似的,匆匆出去了。
祁幼安了然,将包裹丢在一旁,腾出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媳妇儿L,计划变了,明早我带人去增援刘副将,席景盛埋伏南山,还有两个副将会带兵防守佑宁城,绝不会让蛮人破关的。”
“安安,可是你说服了大将军?”
宋泽兰向来温柔和缓的语调微扬,略带惊喜,便连一双作乱的手探入衣襟也不曾察觉,还是久久没等到回答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将她的手拉了出来,“安安,莫胡闹,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祁幼安并不应好,坏笑着往床榻上倒去,倚着床头,好整以暇看着她媳妇儿L慌张合拢衣襟,有这么一瞬,她觉得宋姐姐眼睛看不见也挺好,可以任她欺负。
“为何以前不曾发觉你这么无赖?”
宋泽兰小声嗔怪了句,便又被从身后勾住了腰带。
祁幼安只用了一根手指,挑着丝滑柔软的布料晃呀晃,悠闲惬意,声音却压低,“无赖么,我怎么不觉得?媳妇儿L,你要不要想好了再说一遍?”
宋泽兰脸上的热意挥之不去,但她有骨气,到底是没有屈服,只紧紧护着束腰的打结处默不作声。
再逗下去,怕是要把人逗恼了。
祁幼安还算识趣儿L,一会儿L就松了手,说起正事,“我把那个梦告诉祁朝燕了,她还真是够能忍的,一声没吭,直到我全
部交待完了才训斥我,叨叨个不停,我脑子都快要炸了。”
宋泽兰脸色忽而有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