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扎新鲜的旧教徒头颅,他们正趁着四下无人,将这些脑袋用木桩扎在巴扎市集的广场上,将绘有金龙的布条钉在他们额头上。
教派中的守旧势力,似乎误以为弓筵月因为讨好了她才拥有了权力,于是开始大肆抓捕年轻貌美的年轻男子,将他们送往各个神庙,甚至在草原中假设露天祭台,扒光他们、火烧他们,妄图用这些人的惨叫,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让真龙再来一回“英雄救美”,妄图来顶替掉弓筵月在她身边的存在。
羡泽饶有兴趣的躺在云中看着闹剧,直到弓筵月带着人马前来,把围观祭台的数位神仆用他制作的蛇斑索缠住,将他们一并拖入火堆中,听着他们发出与可怜的祭品一同的尖叫。
羡泽惊奇于凡人之间彼此屠戮的手段之高超,也惊叹于这位在神庙中仿若心怀大爱的“圣女”,如此精于凡间的斗争。
她有时候会漫步在帐篷之下,近距离的好奇观察这些人们的恸哭与笑容,西狄人更有未曾被驯化的快乐和残忍,他们割了头颅回来洗净手,依旧会唱着歌哄着自己的孩子入眠。
她也不止一次在神庙中,见到了跪在熏灯下,虔诚的跪在地上祈祷的弓筵月。
他似乎已经知晓了她的脚步声与气息,好几次她甚至还在壁画后的暗室中,他便已经开口道:“尊上,衣裙又划破了吗?”
羡泽笑了笑,坐在石台上晃着脚看双手合十的他。
弓筵月不再佩戴那些如装扮游神般的首饰,他换回男子衣着,但仍有雌雄莫辩的意味,目光也愈发明亮。
羡泽道:“权力养人,你比之前更漂亮了。”
他目光楚楚,坐到祭台脚下,将脑袋靠在她膝盖处:“尊上,我想你了。”
她轻笑起来,任他将面颊压在她膝头:“想我?想我以金龙化身,再帮你叫两声?”
弓筵月说不出话来。
他打心眼里想念那几天,想她抓着他在云中飞舞时的纠缠,想遥远又挂满闪亮物件的营帐,想热气腾腾的炖肉与冰凉夜晚的缠绕。
他想赤着脚踩在草甸上,朝她奔过去;他想蜿蜒在冰凉的湖水中,趴在水边石头上仰头看她。
可随着他说出那句请求,仿佛就将那份可能性给扼杀掉了,他从她捕获的新鲜猎物,变作了臣子与奴仆。
他很后悔,自己应该多与她相处些时日,再动用许多勾引的手段。
真奇妙,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勾引并未成功,但当她目光因此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仍然有种欢愉和满足。
可当时他知道内乱争斗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不快点加入战局就会彻底无法立足,实在是由不得他继续为真龙编织温柔了。
此时此刻,弓筵月也只能这么靠着她,手指摸了摸她的小腿。
她觉得痒,笑着缩了一下,丝毫不知道他的心也跟着一缩。
他虽然是圣主,但仍然在这石墙的环绕之下,如何不能说,这权力依然是将他笼罩住的头纱?
“差点忘了大事。尊上,我找到了能帮您缝合伤口的办法。”
他从腰间小包中取出丝线,还有一枚精细打磨过细针,羡泽一眼便能看出透明丝线中灵力流动,与众不同:“这是……”
弓筵月弯唇一笑:“这是用蜕皮与蛇筋炼化所制的丝线。听闻蛇与蛟,是和龙有一丝亲近的血脉,筋骨皮肉皆能为龙所用,若是尊上信任我,我们便试一试?”
羡泽思索片刻,化作龙身,懒洋洋的趴在祭台上。
弓筵月之前就关注过她掌心的伤痕,此刻看来这伤痕穿透掌心,十几年来未能愈合,甚至是有些皮开肉绽的可怖。
她该多疼啊。
他针尖入体,羡泽只是轻轻抽动了一下,他额顶先冒出汗来,连呼吸都轻了:“我小时候就会给蹭破的裤腿,缝上一朵小花,不如也在尊上掌中缝朵花?”
羡泽脑袋凑过来,鬃毛拂过他鬓发,她好奇的问:“什么花?”
他抬头笑了一下:“金莲花如何?很配尊上。”
羡泽没有见过金莲花,但他散发着淡光的丝线细密的缝合伤口,一层层花瓣确实绽放在她掌心之中,而她迅速感觉到自己的灵力缓缓的修复着这处已经十几年的伤口。
他确实有些本事。
她从没见过弓筵月直接杀人或彰显修为,但单单是他为她缝合伤口这片刻,就足以窥见他灵海浩瀚,修为不低,恐怕早就有元婴上段的修为。
不显露个人的实力,恐怕也是他故意为之,既是底牌,也是他明白在斗争中,个人哪怕是化神大仙,没有权柄也不过是他人的刀。
他缝合好之后,羡泽将龙爪化作了人手,他有些缱绻的握着羡泽的手指。
羡泽却望着他如绸缎的卷发,心想:这个人不管有没有真心,或许也可以种下金核吃一吃。
弓筵月抬起头来,二人双目对视,羡泽看似薄情的金瞳却有深深的凝望,他显然误会了羡泽的目光,心中震颤。
弓筵月承认,自己有许多行为都是刻意的,她即是权力的化身之一,他想要俘获这位真龙的心,他想要用情感构成的迷宫将她困得更久一些。
他也应该知道,成功的勾引是应该得到更多的利益、承诺与让步……
可当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眸中有一丝对他的深沉与正视时,他为什么便一股脑的认定,那一定是她爱上了他。
弓筵月为自己的不理智而胆战心惊,他抚着她的手背和指节,看到羡泽手腕上戴着一串金色与黑色小珠子穿成的细手镯,看起来不算太昂贵,但可能有些旧了。
弓筵月心思一动,轻声道:“尊上要不要送我个小礼物?毕竟我可是抽出自己的筋为您缝合……”
羡泽声音果然警惕起来,声音却依旧漫不经心:“你要什么?”
弓筵月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细手镯:“如果是对尊上很重要的首饰,那便当我没说。”
羡泽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她是前一段时间从宝囊中拿错东西拿出来的,但她因为太喜欢把漂亮物件占为己有,自己包囊里的首饰少说千万件,她只是觉得这手镯有些眼熟,但也记不清来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