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宣衡发愣时, 他忽然嗅到一丝隐隐的魔气,与仙门大比那时类似,他立刻拿起桌上的沃舟琴奔出门去,只瞧见在四周保卫汹涌的魔气中, 本被压制下去的大火再度燃起——
为何这魔好似紧紧跟着羡泽脚步般而来?
西侧的半山腰中。
葛朔凝望着在雨中逐渐熄灭的火焰, 千鸿宫已有四分之一被彻底焚毁, 还有些浓烟从塌陷的殿顶中缓慢升空:“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羡泽把玩着手中的一块龙骨,斜眼看向他:“以前是谁总劝我要为善为正, 东海一事之后,你倒是比我更狠了。”
雨水敲打湿润的竹叶, 落在他的斗笠上,他穿着草鞋坐在她旁边,道:“我现在觉得他们都不配了。”
羡泽坐在茅草亭中,石桌上摆着几十块块鳞片、龙爪指甲与骨片,这些流落在修仙界人人争抢的宝物,在她桌上就像是随手拨弄的破棋子一般。
葛朔伸出手翻看。有十几片都是她的护心鳞,流光金线在暗沉的雨日也绚丽。他不敢碰这些鳞片, 仿佛会碰疼她似的,只拿了一些几百年前的龙骨龙爪翻看:“有这有些都是很老的物件了, 对你来说完全没用?”
羡泽将它们随手拼组在一起, 道:“嗯,我来说就是别人掉下来的死皮和指甲盖,但对于体内有我金核的人, 还算有用。把你的剑给我。”
葛朔并没着急动, 只问她要做什么。
羡泽伸出手, 灵力一展, 他腰后三四把刀剑从刀鞘中倒飞出来, 悬在空中。
这些刀剑都跟了他数百年,如今每一把都卷了刃,断了刀,不成样子。
“你的刀剑断了几十年,都没有重铸过,这样可不顺手。”她从中挑了一把自己喜欢的剑柄放在桌上,咬破手指点在剑格处,血珠如失重般缓缓流淌至剑断口处。
那些新旧鳞片、龙爪、龙骨震颤起来,忽然朝着断剑飞去,紧紧贴合断剑之上,变形拉长,直至形成了新的剑型,剑身一体,沟壑遍布,轻而怪异。
剑身悬浮石桌之上,甚至连周围的雨都有迟滞之感,剑中隐隐有龙气流动,但看外表却如龟甲兽骨般低调。
羡泽笑道:“我现在别的本事都没恢复,但血还是好用的。我记得你很喜欢这把旧剑,是叫霁威剑吧。现在虽不像样子,但配合金核恰到好处。”
葛朔握住剑柄,眸中金光闪过,霁威剑剑身也如同被金光灌注一般。
他摘下斗笠放在桌上,转腕试了几下剑招,笑道:“你已经忘了这把剑是你起的名了。”
羡泽眨眼:“我这么会起名?”
葛朔啼笑皆非:“你说我的羽尾很丑,像鸡尾,所以我的剑应该也叫鸡尾剑——”
羡泽拽着他转过身:“啧。是挺丑的。”
葛朔:“我都没化出原型呢!”
羡泽笑起来:“你瘦的屁|股都瘪了,能好看到哪里去。”
葛朔大手按住她脑袋晃了晃:“行,我下次穿条皮裤,扎住裤腿,放几个屁,肯定成充气大屁|股了。”
她吃吃笑起来,随手抓起桌子上剩下的那些护心鳞塞入宝囊。
葛朔缓缓运转着金核,她留在他体内的金核,只用于恢复他在东海一役之后的旧伤,几乎没怎么吸取他的灵力,在其中温柔的绽放着金光。
他是神鸟,也有自己的金丹,如今金丹金核在他体内缠绕伴生,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跟她环绕在一起。
金核只要运转,就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因此葛朔心里更看不惯她将金核留在那些修仙凡人体内。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说,但却三番五次咽不下去,忍不住道:“你没必要给他留一块内丹。那个姓宣的心里未必有多么看重你,你瞧这才多久,他已经出面来平息动乱了。”
羡泽惊讶的笑了:“我也不需要他的看重。我给他内丹,是因为两件事。一是我怀疑上次弓筵月——就是那个蛇妖出事,是因为他体内有我的金核,引来了魔,所以拿他再试试。二是我自己的内丹出了点问题……我身躯内现有的内丹,似乎被……污染了。”
葛朔惊愕:“被污染。是说有魔气吗?你为何不早说。”
羡泽目光锐利:“不早说?你早知道龙的内丹是有可能被魔气侵染的,是吗?”
葛朔眉头蹙起来:“不能说是……被侵染。仙魔,那是凡人、妖类区分两界的方法,真龙是两界之主,自然仙魔一体。”
羡泽神色一沉:“是吗?那为何从我出生开始,你与姑获、青鸟这些神鸟,却像是一直有意在培养我一切从善向好,异常关注我的内丹是否纯净。”
葛朔沉默不言。
“我经历这些事,内丹魔气丛生不也正常吗?如果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葛朔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夷海之灾后诞生的。但我听说夷海之灾前群龙内斗,或与此有关,或者真龙内丹沾染太多魔气,也会性情大变。”
她将手搭在霁威剑剑柄上,轻声道:“你知道吗?卓鼎君说,鸾仙一直在联络他们,甚至暗示他们我即将在东海出现的时间和位置。”
葛朔猛地抬起头来:“不可能!这几百年华粼几乎一直伴驾在你身边,他若是要害你怎么会……”
羡泽冷冷道:“华粼重生的蛋在何处?”
她这语气,像是要直接毁了华粼的重生。
葛朔瞳孔震颤:“若是有人假扮他接触千鸿宫呢?若是有意欺骗你让你手刃自己的爱人呢!我亲眼见到他为了让你挣开捆龙索,跟元山书院的几位高手同归于尽。我亲眼看到他双翼与长喙断裂,周身打成了筛子!”
羡泽喝道:“那你见到他尸体了吗?”
葛朔和鸾仙也相识几百年,他最不能接收这件事:“你不能因此就怀疑他,当年姑获不也一样尸骨无存,当时有许多神鸟的尸骨都卷入了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羡泽道:“那我也会自己判断!”
从千鸿宫的事开始,她就没有再与他商议过了,葛朔愈发感觉他越来越看不懂羡泽:“我一直在追查那个在西狄现身的魔主,说不定是他假扮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