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尚知意被闹铃吵醒,因为演唱会的亢奋,凌晨三点才睡着,今天第一次正式和父母吃饭,压下睡回笼觉的心思,掀被子起床。
室友还在男朋友那里没回来,家里清净到只有她脚踩地板发出的声音。
没吃早饭,拎上给父母准备的礼物,十点钟准时出门。吃饭的地方是她做主选的,一家比较有特色的西餐厅,人均不算贵,价位对她来说比较合适,父母起初不赞同,后来何宜安随了她的意思。
去太贵的餐厅受拘束,吃顿饭总不能让自己一直紧绷着,舒适最重要。
许珩今早又飞去了港岛,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去吃。
【妈妈,不用来接我,我已经在地铁站。】
何宜安换好裙子正在搭配首饰,从镜子里端详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还不如刚才那条。
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以往参加重要晚宴她都没如此纠结,造型师给她选什么她基本就戴什么,今天已经试了第四条,总感觉没那么合适。
许向邑笑着说:“年轻约会时也没这么上心。”
“你不是也说年轻那会儿,”何宜安看着镜中,眼角有了细纹,“现在不是不年轻了嘛。”不免伤感,“知意都没见过自己妈妈年轻时什么样子。”
“不提这些。”
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一声,何宜安让丈夫帮忙看看。
许向邑扣上表扣,弯腰捞起手机,“知意都出门了。”
何宜安手上动作一顿:“你昨晚没跟知意说,让她睡个懒觉?”
“说了。”许向邑回复女儿:【到了在附近逛逛,我们马上也出发。】
何宜安顾不上再挑项链,收拾好下楼,旋转楼梯上碰到许凝微。
搁以前,许凝微在假期里十一点之前是不可能起床。可今天早早就醒了,躺床上像被煎的鱼,实在难熬,起来打算出去逛逛。
“上午约了朋友?”何宜安问道。
“没约人。”父母陪尚知意吃饭,她哪有心情再约朋友,再者,那些朋友还不知她是被抱错,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她现在不想面对,“找个展看。”许凝微抱着何宜安胳膊,整个人黏在妈妈身上,慢吞吞下楼。
“凝微,等我一下。”许向邑从身后叫她。
许凝微放开何宜安,扭头等爸爸。
何宜安走在前面,父女俩并排。
许向邑正色道:“看展不急,改天看也一样。”
许凝微等着爸爸的下文,以为爸妈要抽空陪她去看。
许向邑提醒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许凝微眨眨眼,努力想了半天,无果。
“爸爸,你提示我一下。”
“今天你亲爸亲妈回国。”
原来是这事,确实没放心上,早忘得一干二净。
许向邑:“你去酒店看看他们,再送他们去机场。”
许凝微几不可查扯扯嘴角,她对尚通栩没意见,就是对亲妈萧美桦喜欢不起来。
大概天生八字不合,连面都不能见的那种。
说话间到了楼下客厅。
许向邑吩咐管家,将准备好的几样礼物让许凝微带上。
一共三份,除了尚通栩夫妻俩,还给妹妹准备了一份。
许凝微一想到要去送机萧美桦,还要给他们带礼物,心口的气开始不顺,这不是上赶着讨好吗。
她真想来一句,礼物我不送,谁爱送谁送!
但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极力去捋顺自己想炸的毛。
“爸爸。”她喊住即将出门的许向邑。
她心里想什么全写在了眼里,许向邑都无需洞察:“按理说,你已经成年,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跟你亲生父母相处,我不该掺和,但你的想法有点偏,我现在还是你法定上的父亲,我不管你谁管你?”
“我……”
因为理亏,许凝微别过脸,闷不吭声。
许向邑忍不住数落:“他们大老远从北京飞过来看你,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他们自己可能都不舍得买那么贵的。凝微……”
许凝微委屈:“买那么多东西也是亲爸尚通栩买的,萧美桦成天板着脸。”
难过了一夜,终于可以当着爸爸的面哭出来。
多说无益,许向邑检讨:“是我对不起你爸妈,没把你教育好。”
许凝微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中小跑着跑到许向邑身边,抱住爸爸胳膊:“礼物我带,也一定好好跟他们相处,不是你和妈妈没教育好我,是我自身的问题。”
她自我剖析:如果性格是有遗传因素,那她的贴心是遗传了尚通栩,自我则遗传了萧美桦。
萧美桦自己生的,次品也得忍着。
院子里,何宜安等半天不见丈夫,欲要下车,人从别墅出来。
她顺口问道,跟凝微聊了什么。
许向邑:“没什么。叮嘱了她两句。”
汽车驶出别墅区,两人坐在后座各自看窗外,谁都没再说话。
知意为何没让他们接,因为离得太远。
不到十一点,他们到了餐厅楼下。
尚知意还在地铁上,许向邑提议走路去地铁站接女儿。上次两人牵着手漫步在街头还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时她刚怀知意,嘴馋,家里的营养餐一口吃不下,许向邑隔三差五带她出来吃路边摊。
后来女儿出生,两人很少再有惬意的二人世界时间。
两人站在地铁站出口,许向邑替妻子遮阳。
尚知意从站口出来,抬头就看到了父母,仿佛做梦一般恍惚。
何宜安走过去,自责:“下回别自己出门,我和你爸去接你。”
昨天约好了吃饭的地方,也说好去接她,但尚知意觉得没必要,因为从富人区到她那里要绕很远的路,“没关系的,地铁方便,还又快。”
何宜安把女儿的长发抄到肩后,问热不热。
“还行,不热。”
“妈妈给你买个冰淇淋吃?”哄孩子似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