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剑波合上资料,又点了一杯咖啡。
公司都在传他还有个女儿,刚刚认祖归宗。
外面有没有孩子,他自己能不知道吗。但能让儿子带在身边又对外宣称亲妹妹,自然不是普通关系。
一查才知,原来是许向邑的闺女。孩子抱错,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当年何宜安在港生产,作为许向邑夫妻俩的朋友,病房和医生都是他着手安排,谁能料到竟然出了岔子。
为此,他前几天专程去了一趟医院那边,医院如今在路家旗下,问什么都方便,负责人告诉他,说抱错是意外。
可能他生性多疑,反正他不信是意外,但二十年过去,无从查起。
即使是意外,他也深感自责。
“我和你爸爸因为一个项目认识,后来无话不谈。我和我前妻也是因你爸爸结缘。”
蒋家和许家是京圈世交,当年他通过许向邑认识了蒋司寻的妈妈,从热恋到情变不过短短五六年,他精神出轨,前妻知道后没有闹,在客厅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收拾东西带着孩子从港回京。
这段不被她家里人看好甚至一度反对、连婚礼都没有的婚姻,最终以离婚收场,从此再也没联系过。
她说这辈子都不必再见。
那会儿蒋司寻才两岁,几乎没感受过家庭温暖。
路剑波回忆过往,前尘往事都在他的记忆里,“你爸爸算是我们的红娘。”
他们闹离婚后,许向邑愧疚不已,当着他面曾说过,后悔把司寻妈妈介绍给他认识。
在他缺席儿子成长的那么多年里,许向邑对司寻颇为照顾。
儿子在青春期极其叛逆,家里谁都管不了,许向邑将司寻转到上海念书,亲自教育。
难怪爸爸让她把蒋司寻当亲哥,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路剑波道:“从感情上,你的确算得上是司寻的亲妹妹。”
他今天过来除了看看老友的孩子,还有一事相托,将手边的资料放到尚知意面前。
全英文,尚知意粗略扫了一眼:“这是?”
路剑波:“你们这次投资的海上风电项目的一个内部风险评估,你拿给司寻看,再帮我劝劝他,胃口别太大,贪心不足反遭吞噬。”
他不是没劝过蒋司寻,但那个逆子当耳旁风,故意跟他对着干。
“最多持股百分之十,他现在要拿下百分之二十三,即便是与肖宁集团合作,有肖宁托底,风险还是太大,有一些政策性风险连肖宁这个本土企业都无法对抗,何况是远维,所以必须得考虑在前面。”
“你跟司寻走得近,你的话他或许能听进去几句。”
尚知意心说,她哪有那个本事。
一杯咖啡的功夫,路剑波结束这次碰面:“代我问你父母好。”
与路剑波分开,尚知意拿上资料上楼,这些资料比蒋司寻给她看的那些更机密,回到房间开始分析,直到蒋司寻打电话来让她去吃饭。
男人在电梯间等她,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钟楼。
听到脚步声,蒋司寻转身。
尚知意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上午路董找过我。”
“听说了。”蒋司寻按电梯。
说着,尚知意从包里拿出风险评估资料给他。
蒋司寻随意翻了两页:“看过了?”
“嗯。”
“看完有什么想法?”
“看之前我没决定劝,看完觉得路董的建议有他的道理,百分之二十三的话,风险太大,不可控。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他当然知道风险有多大,蒋司寻笑笑,声音难得温柔:“好,那我再重新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
她还打了那么多腹稿打算用来劝他,结果一句都没派上用场。
吃饭时,尚知意没刻意找话聊,安静用餐。
余光能瞥见他修长的手,下午与肖宁集团的会议比较重要,他穿了件藏青色法式袖扣衬衫,内敛稳重。
蒋司寻见她一杯水快见底,放下叉子,拿过她的水杯加满水。
“等这个项目结束,你到募集部待段时间,争取在你毕业前把募投管退都跟一遍。”
尚知意抬头看他:“我能一直留在远维?”
“以你的学历和能力当然没问题。”蒋司寻把水杯搁她手边,“毕业后不去凌加?”
凌加资本幕后的老板是她亲爸许向邑,她没有一丝纠结:“我还是留在远维。”至于不去凌加的原因,在外人看来不免牵强:“我有点怕我爸,去凌加压力会特别大。”
而且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成就感。
蒋司寻分析利弊给她听,去凌加压力虽然大,但有许伯伯亲自带,她很快能独当一面,“许伯伯的经验,业内几乎没人能比。”
尚知意没有动摇:“暂时不考虑去凌加。”略有犹豫,还是问了,“到时你能当我带教吗?”
问完,呼吸不自觉屏住。
蒋司寻:“可以。”
尚知意感激道:“谢谢蒋总。”
吃过饭稍作休息,下午一点半他们前往肖宁集团。
尚知意公私分得很清楚,自觉坐了Luna那辆车。
关于这个项目的风险,蒋司寻经过一个中午的深思熟虑,已经有了决断,不需要再等到明天,去肖宁集团的路上他就给了路剑波答复。
“我决定持股百分之十二。”
懒得打电话,发了语音。
既不是路剑波建议的百分之十,也不是先前他一意孤行的百分之二十三。
逆子愿意退让十一个点,路剑波已经相当欣慰。
他正在翻阅今天下午拍卖会的拍品资料,视线停留在一套稀有珠宝上,把平板递给助理,“让人拍下来。”
下午四点钟。
宁允接到在拍卖会现场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说她看中的那套珠宝路剑波也看中,看架势,路剑波那边势在必得,秘书请示她:还要不要再往上加价。
宁允不敢置信:“路剑波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