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岗,圣贤峰。
何海钦站在圣人府的长廊里,等待圣人的回音。
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屋子里无人回应,白衣少年开口道:“等的不耐烦了么?外边那些人,一跪就是一整天,都未必能跪到一个回应。”
何海钦没有作声,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屋子里的喘息声终于停止,圣人咳嗽了一声。
白衣少年对何海钦道:“别忘了规矩!”
何海钦跪在了地上,朝着房间的方向磕了头。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他爹娘,他没给别人下过跪。
但今天他跪了。
就这么跪了半个多钟头,圣人开口了:“终究是有功之人,给他一封文书吧。”
何海钦救了陆茂先,几度与陆家和凌家往来周旋,而今换来了这封文书。
文书用漆盒封装,何海钦没有资格看,他拿上了文书,在白衣少年的指引下,来到了后山。
后山半坡上有个山洞,白衣少年指着山洞道:“沿着这条山洞往前走,一直走下去,别停留,千万别回头,
破茧成蝶,你已脱离凡尘,这番造化,你要好好珍惜。”
何海钦带着文书沿着山洞一路走过去,他很饿,虽然失去了肉身,但食修的一部分修为还在,只是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能吃些什么。
山洞之中不知黑白,何海钦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等看到一袭亮光的时候,何海钦快步往前跑。
他以为看到了洞口,可实际上只看到了一個火堆。
这火堆从哪来的?
火光猛然腾起,让何海钦看见了前方的道路。
前方是一面石壁,石壁上有十几座拱门。
何海钦不知该往哪处走,突然听到有人对他说话:
“文书给我。”
什么人?
何海钦连个人影多没看到。
那人的声音就像一个七十岁老汉和十八岁的姑娘用同一张嘴说出来的。
何海钦把手里的文书举了起来。
文书转眼消失不见。
不知来源的声音再度响起:“走三门。”
三门是哪个门?
从左边数,第三个拱门亮起了些微光,何海钦走进了这道拱门。
又走了很久,何海钦终于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边依旧漆黑一片,何海钦抬头看向天空,没看到星星,只看到昏黄色的,似云似雾的阴霾。
“你是赶车的?”有人问话。
何海钦四下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人。
“是不是赶车的?”
一只皮鞭打在了何海钦脸上。
没有血肉的何海钦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从颧骨到下颌,何海钦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粗糙的伤痕。
又一鞭子。
“是不是赶车的?”
“是!”何海钦大声回答。
“往前走,车在前边!”
何海钦一路往前快走,看到了一辆马车。
车上装着很多石头,何海钦赶着马车朝前走。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何家的家主。
他知道未来会有一段时间,他要在这里为奴为仆。
能当上奴仆,还因为他对圣人有功。
大部分人,连当奴仆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只能当牲口。
何海钦赶着车,在呵斥声中,来到了一片荒野之中。
几十人,有男有女,扛着沉重的石料,正在搭建一座巨大的石像。
那座石像是一座巨大的圆环,银白色的圆环。
“卸车!”
伴随着呵斥声,几个人上前,从马车上把石材搬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人是力修,他借助技法,让石头变轻了一些。
他做的很隐蔽,但还是被发现了。
无形的鞭子如雨点般打在那力修身上,叱骂声响彻如雷:“你敢在圣地使用技法,合该打死你这狂徒!”
何海钦眼睛看着,心里记着。
不能在内州使用技法,这一点必须要记住。
不管多难熬,都得熬过去。
为了三倍的寿命。
一年前,何海钦躺在床上的时候,曾料定自己必死无疑。
只有死过一回的人,才知道死是一件多吓人的事,才知道活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何玉秀坐在何家大宅里,听账房盛善周报账。
前十分钟,何玉秀听的很认真。
过了十分钟,何玉秀哈欠连天,差点睡着了。
又过了十分钟,何玉秀打断了盛善周:“别特么念经了,我听不明白。”
大支挂陈际泰在旁道:“秀姐,这得听,这两天是各家送花红的日子。”
“送花红…”何玉秀挠挠头皮道,“差点忘了,各家都是今天送花红吧?”
“是呀。”
“你把消息往外散一散,说何家只认陆春莹,让陆家人别把花红交错了地方。”
陈际泰不理解:“秀姐,这是陆家的事,咱们不该管。”
“必须管,这事我答应猴子了。”
“猴子邱不是陆家人了,他都不在绿水城了!”
何玉秀看着陈标泰道:“要不说你小子不懂事,他走了,我说话就能不算数?何家的脸面往哪放?
再说了,陆春莹要是站不住,不等于逼着猴子回来么?他回来了怎么办?接茬和他斗?
段少霞脑子不灵,咱们脑子得好用啊,别傻站着了,干活去吧!”
各大家族交花红,陆家本家和外家也不例外,有六成人把花红交到了陆春莹这,陆春莹是陆东良的种,这是陆东良亲自承认过的。
剩下四成交给了陆茂先。
没有人往段少霞那交,她认了个干儿子回来,都不知道现在她那到底姓陆还是姓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