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拍拍他的肩膀,"放手吧哥们儿",别打扰人家了,你以前不这样的啊,怎么就魔怔了呢?
墨渊站着不动,久久之后收回视线,"走吧"。
东华微微摇头,其实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说得这么绝,主要是这坑刨不动啊,没见人家一日赛一日的如胶似漆么。
最关键的是,现在的局势就很好,虽说祁国一家独大,但他也看出来了,那位如今已没了什么一统天下的心,至于什么,他估摸着大概是不想打破......某人的平静吧。
探亲的时光总是愉快且短暂的,回程的时候,阮糯想到她两个哥哥,整个依旧是呆愣的。
"没想到他俩还真成了?",不过据她父皇说是大哥自己个儿收拾了包袱追到人家茅草屋死皮赖脸扒着不走的。
"还有摇光嫂子,这么多年了,当年动不动就喜欢关人水牢,也不管人家是谁,这下好了,二哥学了个十成十,也动不动关她水牢"。
怎的这俩对都开局这般的奇奇怪怪,结局也是这样的五花八门。
司墨竹听了一路别人家的事情,替她整理了下头发,说,"嗯,娘子说得对",所以别说了。
见她还要开口,扣着她的后脑勺,直接堵了上去,"糯糯,沿途风景不错",咱们应该多加欣赏。
阮糯被亲得眼冒金星,抬起迷蒙的双眼瞅着他,乖乖点头,"嗯"。
陌上花开,我们一起缓缓归去~
天光乍现,一时间红透整个天际,平静了许久的四海八荒再度沸腾起来。
只不知道这是哪位大能归来了,这般阵仗,都开天眼了。
昆仑墟中,墨渊睁开双眼,手上似有一抹柔软,他低头看去,一件粉色小裙,看上去很可爱。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从湖面提起她,装在兜里带回来,爬在他膝上张开嘴捉急忙慌等吃的,穿着小红裤衩四处跳,爬在小床上睡觉,动不动把自己刨得浑身灰,可怜巴巴来找他要洗刷刷,还有很多,还有很多,很多......
最后,一切都定格在他离开的背影,以及......她离开的背影。
他的小老鼠。
那是他的小老鼠啊。
他为她取名,陪她成长,教她念书,他们相伴了那么久,却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个结局。
墨渊漠然来到他们住过的山洞,看着熟悉的一切,走到小床边,掀开拇指大的枕头,取出下边的她遗留的小本本,看着上边歪歪扭扭的字迹。
''''今天也是饱饱的一天~嗝~''''。
''''想吃肉,但是,有糖也不错啦~''''
''''今天有新衣服啦,但是我还是喜欢蓝色,嘻嘻嘻''''
''''......''''
''''水牢好冷~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她又把我丢下了~''''
......
''''原来他要刨开我拿珠珠~哇~我好惨~''''
''''跑路准备中,嘻嘻嘻~''''。
......
"......糯糯......"。
他还是,弄丢了她。
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继这天漫天神迹之后,昆仑墟整个山由上至下,陷入了冰封,自此之后,再无人见过他的主人,昔日那位墨渊战神,彻底成为了传说中的人物。
......
昆仑墟脚下。
灵魂刚从沉睡中醒来的白浅看着眼前的景象,直接跪倒在地,"师父~师父~师父!!"。
白浅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去历劫的,最后灵魂却陷入了沉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后,面容与之前大不相同。
但她想。
或许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就像永远不知道,为何师父对她这般好,后来又突然对她这般残忍一样。
心结难解的青丘帝姬白浅,修为渐渐降等,直至退回一只普通野狐,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陷入沉睡,再未醒来,而在她不远处的一个洞里,是一只因厄运缠绕而同样退化的三尾黑狐。
只是。
尤记当年,折颜带着一只狐帝之女白浅去到墨渊面前,介绍说,她是只野狐狸。
原来那个时候开始,命运的齿轮便已经开始转动。
太辰宫中,前后脚归来的东华突然睁开双眼,眺望着昆仑墟的方向,自顾叹息,"哎!"。
随后回到碧海苍灵,那位既回来了,他也该休息了,那缈落因他出现而汲取力量,也该由他自己去处理。
他被连累这么多次了,总不能缈落吸一口浊气,他跟着吐一次血,那他有多少血都不足吐的。
他为这四海八荒,也算是够够的了。
......
海天交接处,于那无底深渊,一只白色的小老鼠被一只红麒麟紧紧箍在脖颈下。
司墨竹睁开眼,垂眸一看,叼上自己的小媳妇儿,朝着更深的海底潜去,那里有他所藏着的许多肉,还有许多蓝色小裙子,红色小裤衩,小话本,应有尽有。
对了,那里的土很松,他也不用担心她会伤到手。
阮糯慢慢睁开眼睛,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很是熟悉,便再次闭上眼睛。
只是嘴里小声询问,"要带我小裤衩......去哪里鸭"。
半晌,耳边传来淡淡的回答,"回家,我们的家"。
以后有我,你就会有家,家里你是老大。
你不会再挨饿受冻,也无需乖乖巧巧,害怕被丢下。
糯糯。
我给你一个家。
梧桐树下,白孔雀倚靠在一只乌漆麻黑的鸟身上,视线凝视着不远处的海面,"你说他们还会出来吗?"。
黑鸟看着她,笑眯眯的道,"嘿嘿,不知道"。
说来,挺内疚的,那小老鼠当初在他那还被他丢到翼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