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虞白溪肩头的胖啾挪动鸟爪,晃晃哒哒地转身,转而俯视整个九霄云殿。
这是戚葭第一次以这个视角俯视这座大殿,顿觉云殿雄伟壮阔,恢宏高峻,巍然澎湃。连他这只对步月登云没什么想法的小鸟都觉得内心辽阔,超群绝伦。
“这儿视野不错。”戚葭说。
虞白溪说:“嗯。”
戚葭:“那我做了天后,以后要来上朝么?”
“若你正式成为天后,拿了天后宝鉴,便需要。”虞白溪声色平稳地介绍,忽而话音一顿:“……你愿来么?”
“我愿意啊。”戚葭没什么犹豫地说,同时抻了抻柔软的小脖子,俯瞰朝野:“这多气派啊!”
天帝不作声了。
顶着准天后的身份,身边还带着韩将军,戚葭一路飞来未曾遭到过阻拦。
他方才已经在外面悄咪咪地听了一阵儿大朝会了,当时就觉得被百官朝拜、坐在上首处的天帝挺帅。
现在他直接来到九霄云殿的最上层,是站在帅龙肩膀上的啾了,便只觉得自己更帅更酷了。
这大概就是权利的滋味儿。戚葭想,他看的好些话本里都有提到过这个意境。
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这种气派,戚葭才又扭头看向虞白溪:“对了,我来是有事要与你说。”
虞白溪说:“嗯,你说。”
戚葭:“方才我处置了那个叫……槐积仙上的,就是你堂兄。”
虞白溪又淡然地“嗯”了一声:“本座知道。”
“你知道?!”胖啾惊讶。
虞白溪也扭头看啾,声音依旧平稳:“你才命人捉拿了他,他的家臣便闹到了九霄云殿上。”
戚葭:“……那你……”
这回小胖啾真惊了,主要是天帝这反应也太平常了,比他想象中最为平淡的反应还要没反应!怎能不叫鸟惊讶。
他又扑愣了下翅膀,干脆飞到天帝对面儿的桌子上立好,仰头,迎上天帝的视线:“那你怎么看?”
虞白溪便说:“你是天后,他既对你不敬,怎么处置便由你说了算。况且,你的处置也很合理。”
天帝目光低垂,视线淡淡凝视着胖啾,侃侃而谈,声音清雅好闻,如风入竹林。
这个回答也颇让戚葭觉得满意。
连早上起来发现虞白溪跑掉了的怒火都消失了大半。
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受了对方最后的那一夸,胖啾道:“看来你还不算是条糊涂龙。”
虞白溪:“……?”
戚葭:“我看很多话本上有写,男主人家大业大,拖家带口,便总有一大堆堂兄表弟在外头作威作福。
“男主人虽然治下严苛,却因为面子啊固执啊等原因,从不约束兄弟,甚至对他们多方袒护,任他们在外面惹事生非,最终引火烧身!”
虞白溪:“……”
天帝又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你别不耐烦听!”戚葭岔开鸟爪稳住身形,同时小翅膀一叉:“你堂兄认定你不会有子嗣,将来天帝之位必是他儿子的,这司马昭之心我第一天来都看出来了!你怎么……”
说着一顿,戚葭想了想,忽而一转圆眼睛:“对了,槐积仙上说,他说你不行,又说你红鸾星未动。”
虞白溪:“……”
天帝继续与圆乎乎毛茸茸的小鸟对视。
脚踩一大堆奏章的戚葭丝毫不慌,叉腰迎头直望。
云座上高大修长的人身、与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圆润小鸟遥遥相对。
片刻后,是天帝率先撇开眼。
“嗯,他说得没错。”
“……”
戚葭圆眼睛又一转,目含迟疑:“你说他说的对,是你红鸾星未动,还是你不行?”
虞白溪:“…………”
天帝气息微微一顿,仿若整座云殿的气流都跟着凝滞,他骤然一哂,问眼前的小鸟:“天后不是坚称自己怀孕了么?本座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那我失忆了么,我又不记得。”
说到这里的胖啾还颇为理直气壮,但少顷后,戚葭也缩了缩肩膀,主要是这事儿提起来还挺尴尬的:“关键是我问过朔灵仙子了,她说即便外界都传你不行,即便你真的不太行,但也很有可能咱俩交尾的那一下你就行了呢!……”
“等一下。”虞白溪不得不打断他,声音略重:“你不仅整日跟位仙子混在一处,与她讨论的都是些什么?”
“哎呀这不是重点!”
戚葭干脆向上一蹦,直接落到天帝的手背上:“重点是我们方才翻阅了一些典籍,如果你真的红鸾星未动,那你就还是条处龙!处龙就不会有孩子的!”
毛茸茸的小鸟轻飘飘地落在手背上,虞白溪只觉得手背上一暖。
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他默默低头看着那只仰头啾啾啾的胖啾,缓缓道:“你既已知道,本座便就此分明了。”
戚葭:“……分明个鸟,不分明!”
他又在对方手背上来回跑了两下,有点儿着急地说:“我就是想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却不肯告诉我!”
“本座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那我孩子是谁的?”
虞白溪:“……”
天帝灰蓝色的眼眸透着无奈:“有没有可能,你真的没怀。”
戚葭并没有被说服,小胖啾反应很快:“那龙息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又为何让我当天后?”
虞白溪:“……这不能说。”
“待你恢复记忆,自然知晓。”这句是戚葭说的。
眼见着天帝闭嘴了,胖啾叉腰:“……本啾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作为一只失忆的啾,戚葭有时是觉得很痛苦的,就像是置身浓雾一样,身边处处都是疑团,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在走的什么路。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好不容易遇见个知道他过去的人,对方却什么都不与自己说。
说了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