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潼,潼潼……”温爷爷轻轻叫温潼。
橘子拿在手里,剥了一半,愣在那里了,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脸蛋红着。
温爷爷在他眼前挥挥手,温潼才回过神。
“你傅叔叔打电话过来,说带你去画室看看,不是说顺便让你帮他临摹一些画吗?画的什么?怎么没和爷爷讲呢?”温爷爷笑着问。
温潼和他很亲,以前放学回来什么事情都要和他讲,结果这次回来后,精神恍恍惚惚的。
橘子砸在腿上,骨碌骨碌滚到病床底下,温潼耳根通红,要钻到床底下去检。
“脏的就不要了,别往里面钻了,磕着脑袋怎么办。”温爷爷担心地要坐起来。
“磕,磕不到。”
温潼钻出来,脏掉的橘子拿在手里,脑袋低低地垂着。
“扔了吧。”温爷爷道:“你还没和爷爷说,帮傅叔叔临摹了什么画呢。”
瘦小的肩膀发颤,温潼站起来,“我,要找一找垃圾桶。”
“在那呢,门口那里。”温爷爷指了指。
温潼过去把橘子扔掉。
“画室怎么样?”温爷爷锲而不舍。
“画室在半山,很,很大,什么都有……临摹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物画。”
温潼背过去讲话,不让温爷爷看见他无措的样子。
“那不是说要晚上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么快?画完了吗?”
“……我想,想回来了。”
他已经很努力地忍住眼泪了,可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往下落,傅叔叔便不再让他画了。
赶在天黑之前,将他送了回来。
“傅先生帮了我们很多,在他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也要回馈他。”温爷爷摸了摸温潼的脑袋,“如果不想帮他,一定是事情让你觉得为难了,那也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
——
窗缝刮进来一阵风,雨丝落在温潼的胳膊上。
“又下雨了。”
温爷爷抬头往外看了一眼,“看外面天气阴得那么重,估计要下暴雨。”
温潼往书包里面装他和爷爷的脏衣服。
“明天再回去吧。”温爷爷有些担心。
这雨已经陆陆续续下了一个多月了,有些地方已经被淹了。
他们家附近的有一条不大的河,早年也发过一次水,事后虽然巩固修复了,但还是让人忍不住担心。
“松松,松松还在家等。”
“要不让你哥哥先喂它。”
温潼摇摇头。
“松松,会不吃的。”
“那回去小心一点,要是喂完松松,雨还没下大,就还来医院住,晚上爷爷担心你会害怕,如果下大了,就别过来了。”
温爷爷帮温潼拉好书包上的拉链。
温潼点点头。
——
温潼前脚到家,后脚雨便大起来。
松松一天没见他了,绕着他的腿撒欢跑。
温潼来不及放下书包,先倒狗粮在碗里,又换了干净的水。
松松两只爪子扒着地,开始埋头吃起来。
温潼不嫌脏地跪在地上,摸松松的脑袋。
“喂,潼潼,到家了吗?”
温爷爷说话的时候,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整个城市都亮了起来,接着轰隆隆打起雷。
雷声震的,温爷爷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一哆嗦。
“嗯,嗯。”温潼已经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紧紧蒙住头。
“不行先去前院住吧。”
“松松,在我旁边。”温潼手一伸,就摸到了松松热乎乎的耳朵。
松松就睡着他旁边。
这让温潼不那么害怕了。
听着噼里啪啦,即使在高层,依旧震耳欲聋的雨声,温爷爷莫名的心慌,他有点后悔让温潼回家了。
雨实在太大了。
——
“最近和傅明义联系了没有?”
温爷爷住院这几天,温夫人带着温希回娘家祭拜,这会儿才回来。
温夫人打着方向盘,拐弯进入宗行路
路旁有一条面积不大的河流,原本河水很浅,连续的一个月的雨水,也慢慢涨起来了。
“傅叔叔最近很忙。”
“他当然忙啊,如果不忙的话也不是现在这个身份和地位了。可我听你爸爸说,今天上午他还去医院探望了你温爷爷。”
“你要比之前更上心了。”温夫人不无担忧,“在海滩上发生了那种事情,傅明义很难不对你有隔阂。”
“其实这也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至少让你看清了他的为人,他确实是一位谦谦君子。”
温希敷衍地嗯一声。
雨越下越大了,刚被雨刮器刮过的玻璃很快变得模糊,温夫人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他语气里的敷衍了,眼睛一眨不眨地开车。
从车窗隐约能看到一个拾荒老人披着塑料袋沿着河边走。
“万一河水漫了,这人不就没命了吗?”温希自言自语。
“你个死孩子,别说晦气的话。”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看这条河都多少年没有涨这么高了。”
温夫人往河面瞟了一眼,水位已经略高了,而且还正随着暴雨上涨着。
温夫人有些慌了,一时没留意前面的路,咚的一声,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她头差点没磕在方向盘上。
她让温希在车里坐好,冒雨去看。
伞成了无用之物,雨水从四面八方打在她身上,眼睛都睁不开了。
温夫人勉强才看清一块石头卡在她车轮底下。
她一个人弄不出来,又让温希下车帮他。
正用力的温夫人发现温希松了手,她道:“快点用力啊。”
“妈,妈。”温希声音发抖,“你快看。”
“看什——”温夫人戛然而止。
河水冲垮了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