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拼命地跑,独角兽锲而不舍地追。
会被人认错性别也就算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就连魔物也会认错,而且还脾气还差得很,说急眼就急眼。
两条腿很难跑过四个蹄子,更别提还是在黑黢黢的林间。
有好几次独角兽都拉近到了能用角顶到他的距离,被塞缪尔阴差阳错地闪身躲开了。
然而不扎扎实实地顶上一次,似乎难灭独角兽的心头火。攻击越是落空,它就越是不打算放弃,不断重新追上去,在不知不觉间把塞缪尔往河道的方向逼。
塞缪尔没机会看地图,他完全是慌不择路,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跑。
月亮被乌云挡了个严实,没有被河面反射的月光,他根本判断不出也前面就是河。
等到能看清时,一切都晚了——
塞缪尔一脚踩空,跌下河岸。
更不幸的是,此处恰好是水流湍急的河段,水很深,他没能第一时间踩到河床稳住身形,顷刻间被水流裹挟,不受控制地向下游冲去。
完了,罗伊说过不能掉河里的,下游可是高危地区。
独角兽不想把皮毛弄湿,没能报仇的它站在河岸上不爽地刨蹄嘶鸣。
塞缪尔一开始还牵挂着自己辛苦采集的材料,但他很快发现独角兽的鬃毛吸饱了水,令背包变得又胀又沉,正随着暗流一起不断将他往水下拖。
塞缪尔会游泳,但他力气有限,根本没办法拖着背包浮上水面。
短短十几秒,他就已经被漩涡和暗流卷得晕头转向,还几次撞倒河中石块,来不及扒牢便被继续向下冲。
为了不被溺死,他只得舍弃材料,费了半天劲才把背包脱下,努力将头探出水面。
塞缪尔的处境没有改善太多,他终归还是在水流中沉浮,水和空气一起吸进肺里,使他剧烈呛咳起来。
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就连意识也快要丧失。
求生欲驱使着他闭着眼四处挥手,抓住一切碰到的东西。
终于,在肺被憋炸前,塞缪尔奇迹般地碰到了一根浮木。
这根木头不大,好在他也不重。他牢牢环抱住木头,终于得以暂时回到水面。
塞缪尔筋疲力尽地趴在浮木上,很快意识到这部分的河道变直了些,不再产生漩涡,不会令人晕头转向。
现在他终于可以开始寻找上岸的机会,借助浮木漂浮的同时努力朝岸边划水。
越到下游就越危险,塞缪尔时刻谨记。
所以当摸索到一根藤条时,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放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拉上了岸。
塞缪尔瘫倒在岸边,浑身湿透,披头散发。双手虎口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有没有渗血,嘴里也有一股挥散不去的腥潮味。
塞缪尔突然觉得反胃,狼狈地撑起身子,将喝进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他这一天几乎没怎么进食,所以吐到最后只剩酸涩的胃液。
将胃吐空之后,塞缪尔再次脱力,身子一歪,躺倒下去,艰难地大口喘息。
地图没了,背包也没了,连同他辛辛苦苦捡的材料一起,只有别在腰间匕首还在。
雨滴迎面落在脸上,塞缪尔才后知后觉已经下起了雨。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哪里,心灰意冷地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我受够了……”塞缪尔抬起手捂住脸,声音有些哽咽,却疲惫得哭不出眼泪,“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做成一件事?就一件而已……”
他真的很想拿到助手资格,好证明自己,能以更正式的身份跟罗伊展开旅程。
明明成功就在眼前,可是又突然失去了所有,这种感觉就像连命运也在跟他作对。
塞缪尔还记得罗伊说被冲到下游的补救措施是赶紧躲起来。
但他此时此刻正有满腔委屈和怨气无处宣泄,忍不住赌气似的骂:“有本事现在就让高危魔物跳出来把我吃了!”
像是专门为了回应他的诉求,下一秒,远处传来魔狼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啊啊我开玩笑的!”
塞缪尔赶紧爬了起来。无论如何性命还是最要紧的,千万不能拿来置气。
林间气温本来就不高,现在衣衫尽湿,塞缪尔冷得瑟瑟发抖。
他冒着雨,踉踉跄跄地向前跑。
狼嚎越来越近,像是在呼朋唤友,正在包围过来,在雨夜中迷路的小猫咪是唾手可得的猎物。
塞缪尔盲目奔跑,很快被岩壁挡住了去路。那上面附着了一些低矮植被,却陡不可攀。
原路返回怕是要跟魔狼直接打个照面,于是他只能顺着岩壁摸索,意外找到一处勉强供人钻入的洞穴。
塞缪尔忌惮在黑暗中靠近的魔狼,随便抓了几把灌木,仗着自己个子小、矮身钻入洞穴,然后把洞口用灌木遮盖上。
魔狼嗅觉灵敏,估计这点小伎俩估计瞒不住它们。
所幸洞口狭小,魔狼要想进来只能一只一只地往里挤,对塞缪尔来说是有利地形。
再软弱的小猫也是有爪子、能挠人的。
塞缪尔攥着匕首守在洞口,做好了跟探头进来的魔狼厮杀一番的准备。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魔狼始终没出现,嚎叫声也渐渐远离了。
塞缪尔无从深究魔狼离去的原因,只当自己难得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
单是蹲在洞穴口,温度就比外面暖和不少。
想着能取暖避雨,塞缪尔将匕首重新别回腰间,扶着岩壁继续向洞穴内部探查。
还没深入太多,洞穴就豁然开朗了起来,纵身跳跃也摸不到头顶的岩壁。
塞缪尔还听到了非常有规律的风声,像呼吸一般。
他没多想,认为是风在空旷的洞穴间回荡,形成了规律的气流。这更说明此地通风良好,不用担心呼吸问题。
塞缪尔就地坐下。
屁股底下并非光秃秃的岩石,而是有一层薄土,生长着青苔一类的伏地植物,坐上去软软的。
这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