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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四)(2 / 3)

,又似是溃烂。

但他意外发现,在常小虎仅有的几块好皮肉上,竟有旧伤的棍棒痕迹。

而且,常小虎皮肤粗糙,手指上满是茧子,指甲盖里虽然积血甚多,但隐约可见煤黑色,不像是在干打算盘之类的精细活。

闻人约暗暗记住这些疑点,并不明说,只拿常小虎身上的旧伤来问仵作。

仵作对此态度漠然,说有可能是母亲过往管教儿子时打伤的。

闻言,苏婶子顿时嚎啕大哭,说是儿子自小孱弱,她生怕他早夭,一直精心照顾,儿子又懂事听话,自打他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自己一指头都没动过他!

明相照更是勃然大怒,和仵作当场争执了起来。

两方各有道理,互不相让。

闻人约传令退堂。

他虽是直且呆,却并不傻。

闻人约父亲从商,他与一些商人打过交道,知道有不少矿主心黑如煤炭,恨不得连骨带皮地把矿工榨出血和油来。

因此,他怀疑常小虎进煤矿,根本没被安排去打算盘,而是直接被送去做了矿工。

闻人约将常小虎尸身暂时停在本地义庄中,传了矿上的账房,亲自带他进入后,指着五具裹着尸布的尸身,对他道:“先生,常小虎既是在矿上当过学徒,你必是认得。哪个是常小虎,请你指认了来。”

可惜,对方也不愚蠢。

闻人约在遗书中写道:“方传入内,见了一具尸首,账房便倒地晕厥,说是受了惊吓,不敢再看。”

乐无涯读到此处,想到闻人约那张脸上露出无奈神情,不禁莞尔。

闻人约还是太好性儿了。

换他来,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个账房垂死病中惊坐起。

而且,闻人约犯了大忌讳——他担心苏婶子乍然失子,坏了身体,便请苏婶子回家休息了,还没叫人跟着。

果不其然,第二天再升堂时,苏婶子就神态有异,窝在一边,闷闷地不吭声了。

闻人约提审矿工头子,又点了几名矿工,一起押解到衙。

大家众口一词,都说见过常小虎,这个孱弱的小子偶尔会来矿上转一转,人还挺热心,会来帮他们搭把手,因为听他们说下矿更赚钱些,还好奇地跟着他们下了两回矿。

闻人约觉得很不对劲。

常小虎身体不好,想要多挣些钱无可厚非,可自己的身体压根不适合做重体力活儿,他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但苏婶子居然含泪认下了,说儿子的确从小就热心肠,小时候偶尔顽皮,自己也曾使棍棒打过他,上次不说,是因为她上了年纪,记错了。

她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不告了。

原告一撤诉,又无实证证明是他杀,案子不得不结。

这没头没尾的一桩案子,叫闻人约这样性子的人都不免憋闷。

气性极大的明相照更是轴劲大犯,把读书的事情都放下了,隔三岔五跑去打探煤矿的事情。

谁想,大概三四个月后,明秀才突然被一个小混混出告。

小混混说,某天他去酒馆喝酒,听到明相照酒醉后,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些对当今圣上不恭敬的话。

彼时,闻人约被知州传去开会,人不在县内。

于是孙汝孙县丞做主,派衙役去明家搜检,谁想当真搜出了两本禁书。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明秀才有嘴也说不清,被直接下了大狱。

明相照一开始认为自己是生员身份,官府不敢动刑,不至于被屈打成招,于是厉声喊冤不止,说自己从不知道家里有此书,必然是有人陷害他。

但孙汝倒是很有办法,把他母亲也抓了来,就关在他隔壁,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和自己一起受罪。

饶是明母是做惯了重活,身体强健,毕竟也是上了年岁的人,又满心惊惧害怕,不出两日,便被几十斤重的枷锁枷到气若游丝。

明相照也怕了。

他从厉声斥骂,变成了哀声喊冤。

再后来,他再也不敢称冤,哆嗦着签了认罪状,只求老母别受自己牵连,死在狱里。

明秀才本就心高气傲,遭此重大打击,心灰气沮,直接一病不起。

对此,闻人约绝不赞同,坚持要详查。

孙县丞却用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将他堵了回来。

“太爷未经大事,不晓得这当中厉害!这私藏禁书,口发不敬之语,已是死罪,他怎肯认下?下官为着太爷官声着想,所以才不加以严刑拷打。他若是有半点孝心,就该乖乖认罪,太爷就算心肠再好,却也不该对此死罪之人滥发啊。”

闻人约的直属上司,那位吕姓的知州大人也是年迈昏聩,耳根极软,又担不得事,一听事涉谋逆,大叹了一番天下士子大不如前之类的屁话,便直接盖棺定论了,让闻人约速速把案卷整理好,交他上报朝廷。

闻人约上被知府催逼、下被县丞掣肘,甚至连差役也支应不动,独木难支,万分心焦,而且以他微末的七品职衔,绝没有越级上报的可能,一急之下,便走了极端,招来了乐无涯。

事已至此,几乎可以盖棺定论了。

明秀才是因为常小虎的案子得罪了小福煤矿,才被兜头泼了这么一盆污水。

这泼脏水的方式简单且有用,就是往家里塞本书的事情。

由于这阴谋过于简单,反倒难以辩驳。

上司废物、同事掣肘、仵作捣乱、证人也被买通,衙门里更是没有肯听信于闻人约的。

他就算想重翻旧案,通过查常小虎的案子让明秀才脱罪,一是远水难解近渴,就算常小虎的死真有疑点,也不能证明明相照无心谋反;二来,时日已久,常小虎的尸身已朽烂,想要翻案,难上加难。

天时地利人和,这位倒霉的明秀才一样不占。

若让旁人来看,明秀才死局已定。

乐无涯面上却不带丝毫难色。

因为他压根儿不在意这件事。

他马不停蹄地翻开了县志。

果然,闻人约所说的那位“陈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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