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挺拔的好身段来。
这样的人,必然是桃花三千,情缘不断。
瞧他这般犹豫不决,怕是不知道送给哪家小娘子才最妙。
小皮商嘴角一翘,不要钱的甜蜜话张口就来:“爷,您心里最喜欢谁,送给谁就是了。左右是您送的,对那人来说,那真就是天底下顶顶好的礼物了。”
这道理明明如此浅显,却说得乐无涯一愣。
……他心里,最喜欢谁?
乐无涯从没想过。
现下乍然要他去想,他也想不透。
他脑子没转过来,手倒是很老实,掏钱买下了这张小巧的狐狸皮,揣在怀里,边走边想。
苦思半晌,仍旧无果。
乐无涯一路抚摸过来,只觉得这小狐狸皮皮毛柔软,触感极好,恨不得自己偷偷昧下。
……
此时此刻,裴鸣岐一抖缰绳,将马停在了京郊一处供行人落脚的旅馆前。
他并不是独行,身旁随了一骑。
不是安副将,却是闻人约。
皇上传他进京,没讲理由,裴鸣岐也懒得去寻思。
到底是为了五皇子写信给他的事情,还是为着六皇子在他治下遇袭遭劫,他都不是很在乎。
皇上要敲打,就随他敲打去。
自己尽心尽力,问心无愧。
但是,这个死皮赖脸要跟着他来的明秀才,却叫他足足犯了一路嘀咕。
如今要和他作别,裴鸣岐的心神都松弛快意了不少。
闻人约轻轻巧巧地纵身下马,牵执马缰,仰头温和道:“多谢裴将军。”
“免免免。”裴鸣岐一扬马鞭,“最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磨磨唧唧的。”
闻人约这半年来跟随乐无涯,突飞猛进,已然习得了些识人之术。
裴鸣岐这类人,与他不相熟,他还能对你条理周全地说些好听话;越是与他熟稔,他这张嘴越是吐不出象牙来。
人倒是不坏,就是容易招人打。
闻人约脾性好,无意与他对打:“敢问裴将军,闻人大人住在上京哪里?”
裴鸣岐剑眉一挑:“凭什么告诉你啊?”
闻人约:“我想要去找他。”
裴鸣岐一瞪眼:“你找他干什么?”
闻人约:“我想念他。”
“我还想念他呢!”裴鸣岐拿马鞭一指他,原本和缓的心湖眼看着又要平地起波澜,“你要不要脸啊?!”
两人的性情还有些相似之处,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各有各的直率。
路上,他们交换了情报,这才发现,他们都是实实在在地喜欢如今的闻人约。
话一说开,二人顿时隐隐有了水火不容之势。
准确来说,是裴鸣岐单方面在生闷气。
裴鸣岐的寿数本来就被扣了十几年,再和姓明的待在一起,他担心自己为数不多的寿数也有折损之虞。
骂了闻人约一顿后,裴鸣岐一挥鞭子,径直往上京城中而去。
早在他们路过河北的时候,他就听说,上京城里今日会有一场大热闹。
裴鸣岐有点得意地想,先把明秀才撂在城外,自己就进城去看看,说不准能在灯会上逮到他!
他换了个身体,是不是还是那么爱凑热闹呢?
而在裴鸣岐放心大胆地往上京赶时,被他评价为“不要脸”的闻人约,语气温文尔雅地和掌柜的打听:“掌柜的,我看上京城灯火不熄,很是热闹,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说着,他奉上了半贯钱。
“今儿有大灯会,听说比上元节还热闹呢!”收了钱的老板自是热情万分,言无不尽,“客官,您要是还不算累,不如进城凑凑热闹。今夜不宵禁,您敞开了玩就是,什么时辰回来,我这店都给您留着门!”
闻人约微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
同在此刻,七皇子府后门处,项知是正在气咻咻地和孔阳平对峙。
他撩开长步,往外走几步,一回头,孔阳平都保持着和先前一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
项知是冷着脸,斥道:“叫你不准跟,你听不明白?”
“听得明白。”孔阳平点头,“但是要跟。”
项知是简直要发疯了。
先前,此人闷声不响,只低头做事,项知是无可奈何,又不肯冒着风险同此人交心,只能由得他跟着自己。
近些日子,不晓得他中了什么蛊,居然肯开尊口了。
他那天酒醒后,生无可恋,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脑袋里乱哄哄地转着各式念头,眼睛都发了直。
最后,是孔阳平把自己从被子里拎出来的,然而那一张嘴就不是人话:“七皇子,不可自伤。若你有气,撒我身上吧,昨天您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此话立竿见影,七皇子众般杂念皆被驱散,只剩下一颗杀心。
但在这杀心之外,项知是又额外生出了一点好奇心:
这顽石为何突然学会点头了?
自从知道是乐无涯嘱咐他多和自己说话后,项知是才将那杀意稍稍压下去了些。
项知是试过与他谈话,失望地发现,此人乃是天生犟种,像是头活牛投的胎,虽是有什么答什么,但一句巧话没有,十句话里有九句是不得人心的,且每日至多十句话,好像说话会耗损他的元气似的。
就像是今日一样。
项知是:“我是你主子,我不许你跟着。”
孔阳平:“得跟着。”
“皇上叫你跟的我?”
“是。”
“你又要去报信?”
“跟着,不报。”
“不信。”
孔阳平舔舔嘴唇,掂量着今日的说话份额,总算是快要耗尽了。
说实在的,他挺怕说话的。
自打他出生,父亲便叮嘱他,在宫里办事,多干活出力,少讲话,方能安然无恙。
可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