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勺,闷声说:“云清为了给圣上和大人的大婚筵席弹奏乐曲,在家里每天从早练到晚,琵琶弦都断了两根,微臣看他的琵琶太破了,就去乐仙坊买了只新的。”
“那怎么还不送给他?”
乌力罕面露窘意:“送过了,他很生气,不收。”
“你是怎么说的?”
“微臣说,你的琵琶太破了,不能带到筵席上来,要被旁人笑话的。”
“……”
乌力罕没注意到赫连洲的表情,还很不服气地抱怨:“他为什么要生气,这本来就是实话,他为了表达对圣上和大人的感谢,非要和宫廷乐班一同演奏,拿着那把破琵琶,和那些宫廷乐师坐在一起,旁人肯定要笑话他,他怎么朝我发火?还说什么,不想再听我说话了,我还不想跟他说话呢,最烦这样叽叽歪歪的人!”
赫连洲说:“你活该。”
林羡玉从马车里钻出来,露出一个脑袋,醉醺醺地学舌:“活该活该!”
乌力罕更不服气了。
赫连洲摇了摇头,叹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小小年纪就住进西帐营了,也十八了,怎么还是这般幼稚?”
乌力罕很是不解,他哪里幼稚?
“你现在去和云清道歉。”
乌力罕愕然:“微臣错在哪里?”
赫连洲转头望向林羡玉,看他眼神迷离,笑着问:“玉儿,他错在哪里?”
林羡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听了赫连洲的问题,酩酊道:“哪里都错了!笨乌力罕!”
“我——”乌力罕不明白。
赫连洲道:“听到了吗?大人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对云清说。”
乌力罕刚想问“为什么”,就被赫连洲的眼神压制回去,他一向对赫连洲唯命是从,尽管这一次他打心底里不认可,但也只能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对赫连洲说:“是,微臣谨遵圣命。”
赫连洲回到马车里,将林羡玉抱进怀里,马车慢悠悠地融进静谧的月色中,结束了一日的喧嚣,灯火黯淡,万籁俱寂。
再醒来时,林羡玉头疼欲裂。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
赫连洲已经下了朝,正坐在床边看他,林羡玉捂着脑袋,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然后委屈巴巴地扎进赫连洲的怀抱,撒娇道:“赫连洲,我难受。”
赫连洲却没搭理他。
“我昨天三令五申,让你不要再喝,还没收了你的酒杯,结果我一回头,就看到小林大人已经醉得躺在池塘边打滚。”
林羡玉微讪,抱住赫连洲的腰:“昨天太高兴了嘛,这不怪我,不怪我……”
“那应该怪谁?”
“怪你!你布置了那么多,让我那么高兴,一时兴起,就喝多了。”
林羡玉扑进赫连洲的怀里:“怪你怪你!”
林羡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还习惯性地把错推到赫连洲身上,他刚想坐到赫连洲的腿上,就被赫连洲拍了屁股。
“昨天如果不是兰殊和阿南跟着你,你很有可能一头栽进池塘里,知不知道?”
赫连洲语气严肃:“玉儿,你本就不胜酒力,一杯就醉,怎么能不控制?”
林羡玉被他凶得有些发蒙,片刻后眼里盈起泪水,委屈道:“凶什么凶?不是没出事吗?讨厌你!大婚第二天就凶我!”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感到后怕。”
林羡玉知道赫连洲说得对,但还是嘴硬:“要么是你,要么是阿南,你们一定在我身边啊,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不能这样想,玉儿,危险无处不在,外面看起来再安宁,也有险心潜藏。你今后离宫巡察,千万不能如此放松警惕——”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羡玉推了出去。
“我头还疼呢,你就开始念叨。”林羡玉恼羞成怒道:“我不想听!”
他把赫连洲推到长乐殿的门外,还让两个侍卫挡在门口,叉腰道:“你被我禁足了!禁足三天,不许来我的长乐殿。”
他转身就走。
可怒气还没持续到半个时辰,他就后悔了,坐在床边,肩膀一点一点落下去。其实赫连洲压根没凶他,只是稍微严肃了一点,其实每个字都是关心,但他恃宠而骄惯了,只想要赫连洲哄着他。
那番禁足的话,只是他一时情急,恼羞成怒,现在只余下无尽的懊悔。
到了下午,他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口,赫连洲今日政务繁忙,连萧总管都不见踪影。
到了晚上,林羡玉就更后悔了,他不能忍受一个人睡觉。
他放下莲子羹,思忖片刻,对阿南说:“阿南,你陪我去前殿找赫连洲吧。”
阿南早有预料,立即说:“好。”
刚走到台阶下,林羡玉忽然拉住阿南的手,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林羡玉压着嗓子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上午当着所有人的面,信誓旦旦地禁了赫连洲的足,现在不到一日就自毁誓言,前去找他,这些侍卫宫女一定会笑话我的!”
林羡玉看着身后的矮墙。
“不如我们翻墙出去?”
“啊?”阿南完全跟不上他家大人的思路,他心想:您经常说再也不理圣上了,但转头就坐进圣上怀里,我们都习惯了啊。
但大人的话就是金科玉律,阿南不能反驳,只能先爬出去,然后在墙外接应林羡玉。幸好墙不高,林羡玉一用力就骑了上去,正准备跳下来的时候,忽然瞧见穿着一身玄色锦服的赫连洲正朝他走过来。
林羡玉眨了眨眼,赫连洲朝他挑了下眉。
“玉儿这是做什么?”
林羡玉大窘,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对着阿南故作惊讶道:“阿南,你怎么跑到墙外面去了?快来快来,我把你拉上来!”
赫连洲:“……”
阿南叹了口气,只能配合着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