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楼的老板就注意到了他的通身气派,判断他非富即贵,说不定是皇族中人,立即笑意吟吟地迎了上来,结果还没开口,林羡玉直接亮明身份,吓得老板两腿一软,差点跪下来,“大、大人……”
“不用紧张,我只是来看个朋友。”林羡玉指了一下毡帐对面的雅座:“我要坐那儿。”
老板顺着林羡玉的视线看到了对面的云清,擦着汗说:“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林羡玉和阿南坐下来,近卫们也在四周藏了起来,乌力罕姗姗来迟,本想坐到林羡玉对面,可林羡玉没给他好脸色,他只能坐到角落,借着廊柱的遮挡,偷看毡帐里的云清。
云清穿着乐师们统一的衣裳,怀里抱着乌力罕送他的那只琵琶,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看着对面陶醉聆听的外国使者们,眼神却显得有些落寞,似乎没他预想中的开心。
直到看见了林羡玉。
林羡玉朝他招了招手。
云清的眸子瞬间亮了,他兴奋得差点拨错了弦,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一曲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不忘行礼,恭敬道:“大人,您怎么来这儿了?”
“来看你啊。”林羡玉托腮道:“弹得真好听,云清,你的琴艺又精进了。”
云清笑着摇头:“大人过奖了。”
他看到林羡玉杯中的茶水:“大人不爱喝这龙井茶,小人这去给大人煮一壶金桂石榴茶,大人稍等片刻。”
林羡玉拦都拦不住,云清就跑走了。
林羡玉叹了口气:“这个傻云清,我都把他当朋友,他还是把我当主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云清就拎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小铜壶走了上来。
“大人爱喝酸甜口的茶饮,”云清给林羡玉和阿南各倒了一杯,正说着,乌力罕走了过来,云清余光一扫,见到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手里的铜壶还一直倾倒着,所有人都没注意,那滚烫的茶水溢过杯口,漫到桌面,沿着桌边滴到云清的腿上。
阿南大喊一声:“云清,烫到了!”
云清才恍然回过神,乌力罕一手夺过茶壶,一手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拎起来。
云清的疼是在乌力罕俯身去抓他衣裳时才后知后觉地漫上来的。
“你怎么这样笨?烫到了都不知道躲?”乌力罕嘴上这样吼着,手已经抓住了云清的手腕,将他拖着离开万朝楼,直直地走向云清居住的后院。
云清忍着痛,半晌才疑惑:“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
乌力罕让他坐在桌边,关上房门,转身道:“裤子脱了,我看下伤势。”
他的眉眼间全是焦急,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两句话里的越界。云清怔怔地看着他,正要感动,又想起他那句“我不喜欢男人”,万般委屈都漫了上来。
“不用将军操心。”他赌气道。
乌力罕觉得有些棘手。
他想起赫连洲的话,又想起好几年前,在怀陵王府的后院看到的画面——林羡玉坐在台阶上,赫连洲在他面前蹲下。
好像这样就能把人哄好。
于是他也蹲了下来。
可蹲是蹲了,他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只能烦恼地挠了挠头。
云清拘谨地攥紧了袖口。
乌力罕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把裤子脱了吧。”
“……”
“烫伤不是小事,弹琵琶的时候不是要抵着腿吗?严重的话会留疤。”
云清见他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腿,颇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身子,闷声说:“谢将军关心,小人自己看就好。”
他走到屏风后面。
乌力罕于是走到门外。
很快,云清重新穿好走了出来,他告诉乌力罕:“只是有点红,没有大碍。”
“我让人送药过来了。”
云清拘谨道:“多谢将军。”
两人站在檐下,云清用余光看他,却意外对上了乌力罕偷偷望过来的目光。
两个人的耳尖同时红了。
“将军今日为何过来?”
“护送——”乌力罕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收回,改成:“我想接你回家。”
云清呆住。
“这里离将军府不远,你每日坐马车过来,也用不着多少时间。”
乌力罕说:“这三年多亏了你的照顾,我才能适应南方的生活,我该感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将军府?”
他以为云清会同意,可等了很久,却听到云清说:“我已经适应这里了,将军要务缠身,我就不回去打扰将军了。”
乌力罕愣住。
云清转过身,鼓起勇气道:“将军不喜欢男人,可是我喜欢,为了不给将军造成困扰,我还是离将军远些为好。”
乌力罕失魂落魄地回到万朝楼。
林羡玉正陶醉于一曲凤求凰,压根没注意到乌力罕的身影,他闭着眼,指尖悬在半空,作抚琴状摆动,还笑着对阿南说:“乌力罕现在就和这琴曲一样,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阿南,你说他今天能不能把云清带回家?”
阿南正在品尝茶点,一口凤梨酥一口金桂石榴茶,满口溢香,也陶醉地眯起眼睛,还不忘回答:“肯定可以!”
“我们都帮他做到这个份上了,只要乌力罕那小子还有点脑子,都应该能把云清带回家,”林羡玉张开口,阿南把凤梨酥送到他嘴里,他咕哝道:“笨死了,三年了才开窍。”
“我那时候开窍得可快了,一下子就懂了,赫连洲都没我开窍快。”他向阿南炫耀。
阿南惊讶地“哇”了一声。
“那些剖心的话还是我先说的呢。”
“什么是剖心的话?”
“就是——”
他话音刚起,就听见隔壁雅座里响起一声:“那可真是剖心求药啊!三年前皇后受了重伤,伤了肺气,药石难医,圣上亲自登上云雾山,在山门等了三天,最后还剖心明志,才求得钟神医的丹药。”
林羡玉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