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源辉从疲累中缓了过来,重新开始动起了筷子,而看见她这个样子,本来挺担心她身体状况的由希这才放心下来,也再度吃了起来。
由于源辉平时所展现的礼节十分周到,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优雅,说话时还总带着敬语,由希以为被称作最佳大和抚子典范的她会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是在他用餐期间说了些话而她也有响应,他便不再顾忌,主动和她聊起了天。
「对了,」在将一个香肠做的小章鱼放到嘴里后,由希忽然想起了刚才记者和她的采访内容,「源桑刚才有跟记者们说过,辉夜是妳另一个名字……?」
「是的,母亲原本想将我取名叫辉夜但后来改变主意的部分是真的,但是棋院里和我熟识的人叫我辉夜却是另有原因。」
说到这里,源辉便停了下来,但在看见由希一脸困惑却不好追问的模样,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解释道:「我是从五岁时开始学围棋的,老师是那时候的女流本因坊,现在已经退役了。二阶堂老师门下的棋士不多,大多都是已经通过职业考试的女棋士。为了让我能跟同龄人练棋,二阶堂老师拜托塔矢前辈的父亲、让我也能参加塔矢门下的研讨会,因为塔矢门下除了有只大我一岁的塔矢前辈外,还有一个跟塔矢前辈同龄的女孩子,也就是之前常提到的我十分尊敬的满月前辈。」
虽然之前从她的喃喃自语中有猜到那位Mizuki前辈的性别,但是真正确认了她时常挂在嘴边的满月前辈是个女孩子时,由希的心里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名字的写法不一样,但是我和塔矢前辈的名字读法都是Akira。对塔矢前辈和那些年龄跟我差距很大的前辈们来说还好,他们都是直接叫着我的姓氏,但是对满月前辈以及塔矢前辈的母亲来说却有些困扰,她们觉得同为女性直接叫我的姓氏的话可能会让我有种不被她们亲近的感觉,可是若是她们直接叫我的名字也不行,为了不让她们困扰,我将我母亲替我取名字的那段故事告诉了她们,也和她们建议直接叫我“辉夜”。
听到我这么说,除了塔矢老师和塔矢前辈还是直接叫我姓氏外,塔矢门下的其他人都开始用“辉夜”这个名字来叫我。没过多久,这个别名就传了出去,连二阶堂老师门下那边也听说了,也开始用“辉夜”叫我。
搬家到大阪后,一开始其实没有这个问题,但是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我都专注在歌牌上,等到发现我其实更喜欢围棋、考进关西棋院当院生时,塔矢前辈已经是围棋界无人不知的存在了。
虽然只有塔矢门下的那些棋士会直接叫塔矢前辈的名字,但是提到Akira,大家率先想到的还是他,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除了正式比赛和活动以外的场合,棋院里的人都是称呼我为“辉夜”或“源”。」
明明该是件令人感到不甘的事情,但是源辉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用着云淡风轻的语气,所以由希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所以,源桑应该是不喜欢辉夜这个名字的,对吗?」
「不喜欢么?」簇眉想了一下,源辉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或者该说我还挺感谢有这个名字的……」
「唉?」从她先前的叙述,由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草摩君对于所谓的宣传和市场营销手法应该有些概念吧,就像杂志或报纸总会用着耸动的标题引诱人们购买,在下围棋的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日本棋院可是很努力地想要吸引大众对围棋的注意,像是外表出众的塔矢前辈就被称作是“棋坛贵公子”,像是进藤前辈在去年成为北斗杯日本队代表后也有了“秀策的继承人”这样的别称,他们两人还一起并称为“围棋界的双子星”。
再后来,我因为只当了不到一年的院生就考上了职业棋士,棋院那边觉得我的实力不错,外型也还算可以,所以便让新闻编辑部那便给我起了个“棋坛的辉夜姬”这样的别名。
比起“美少女”、“女神”或是战国时代任何一位女武士的名讳,我觉得“辉夜姬”这个别名挺好的,至少这个名字跟我确实是有关联的。当然,如果能去掉“姬”会更好,公主什么的,太令人难为情了!」
虽然源辉的神色和语气都很平静,但由希还是能够感受到她那发自内心的嫌弃,忍不住又轻笑出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同样在学校里被一群女孩子叫作“由希王子”和“王子殿下”的他发出了认同地感叹:「确实,公主和王子什么的都是让人十分难为情的别称。」
「也是,在我的记忆中草摩君应该更适合和式的风格。有什么比较和式的别名吗?」
见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由希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他便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回复道:「还请源桑别取笑我了。」
说完之后,他就马上装作羞耻过度的样子专心吃着饭,而不知道是察觉到他的心情变化还是自省开玩笑过了头的关系,源辉也没再说话,而是缓慢却不间断地用餐。
少了说话的时间,一个不算小的三层饭盒很快就空了。
在将饭盒重新用布巾放好、收到侧背包后,源辉便表示想去洗手间一趟,而吃了人家的便当,再加上用完餐也想要漱个口,所以由希就跟她一起离开了那个角落。
由于洗手间是位于教学大楼的楼层两侧,而在通往教学大楼的廊道边就设有给上完体育课或体育社团的洗手台,所以只需要洗手漱口的由希便站在廊道里等着她。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源辉从教学大学里走了出来,她先前那为了方便抢牌而束起了马尾放了下来,原本柔顺的黑色长发也出现了一些弧度,让他看得有些失神,一直到她走下阶梯回到廊道上时他才恢复原状。
为了不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由希本来打算说些什么的,像是待会她是否还有行程、待会是否要一起回大田区,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他的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和哀号着要迟到的声音。
那阵脚步声和哀号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越变越近,随后他感受到背后被用力地撞了一下,让他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刚好撞上为了躲避正在奔跑的那两个男生而快速侧过身的源辉的肩膀。
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出现,他正在迅速缩小,随后是双脚碰不到地、像是突然被人扔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