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看来,“该怎么面对臼利满”并不是个棘手的难题。
远没有你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被你赋予了“michiru”这三个音节作为名字的数个游戏角色来得困难。
原因很简单:日本人的社交礼貌。
臼利也不是常见的姓氏。你直接喊他“臼利君”即可。
即便真有另一个姓臼利的,只要不是两个臼利同时在场,这样的称呼就不会引起歧义。
所以你只在刚得知对方名字的时候暴露了一次失态,后面就能做到坦然了。
你才不会因为觉得尴尬而做出让别人尴尬的事呢,比如说莫名其妙疏远对方、让对方反思自己是否做出了不恰当言行之类的。
臼利满的情况与你正相反。
他是直接喊你名字+ちゃん的。
因为九刷监督也姓九刷——至少臼利满本人是这么解释的。
你没有怀疑他给出的理由。
事实上,你觉得没必要跟别人强调自己不叫“女儿”而是有名字的,也是出于这个缘故:
只要介绍了名字,就是在表示希望被对方称呼;而排球部这些人在监督的姓氏和你的名字之间,估计会倾向于选择后者。
而你不愿意被那么多不太熟的人叫名字。
至于臼利满……
嗯,他是个例外。
谁叫你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着屏幕里的虚拟女儿喊了不知道多少次“michiru酱”呢。
总有种在背地里将臼利满性转的错觉。虽然你不是故意的。
有来有往,就当补偿了。尽管当事人一方不知情。
在入夏的这段时间内,不知情的臼利满又开始思考了——
ちゃん这个称呼,不一定代表两人间关系真的亲密,但一定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这么一种套近乎的意图:希望和你的关系可以变得更好。
君不见,怪大叔搭讪jc和jk的时候也喜欢这么干。
臼利满当然不是骚扰女高中生的猥琐大叔了,但他的心思没那么纯粹是真。
那么,没多想就应下了的你,接收到他发出的信号了吗?
接下来,他可以更进一步吗?
还需要试探。
臼利满自认为自己是乐意冒险的行动家,并不会苛求有100%的把握再出击。
但,「盲目地冒进」和「适当地施加刺激」,根本是两码事。
注重观察且进行了大量实践的臼利满,非常清楚二者的区别。
根据既往比赛表现,臼利满会判断网对面的二传更偏向坚如磐石的稳健派,还是容易被当前的流向带动节奏的临场发挥派。
臼利满所做的,不是对前述两种类型进行价值评价。
他会在判断的基础上,决定己方是否、何时该「适当地施加刺激」,以及把握「适当」的度,从而达成引导对方「盲目地冒进」的目的。
同时,知道自己的表现也会被别人拿去分析,臼利满也尽量做到“千队千面”。
嗯?这个词好像不该这么用。
总而言之,他的意思是,尽量不让别人摸透自己的风格。
有桐生八在的狢坂,基本的配球特点摆在明面上了。
没什么好遮掩的,也没什么可遮掩的。握在手心的强大,自然可以堂堂正正地展示出来。
能够迷惑他人的,是二传手在王牌并非最优选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而以处理恶球的能力闻名的桐生八,在看上去被给到球的概率极低的情况下,依然能成为绝佳的诱饵。
所以才会说,八前辈是最棒的嘛!
多亏了「桐生八」的强大,他才能更轻松地打造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臼利满」。
等他积累在大赛出场的经验,等到这个形象随着对局数和对阵学校数的增加而逐渐成型,就是狢坂在IH大放异彩的时候了。
——这便是二年级生臼利满的野望。
他没有想到,在野望实现之前,和你的关系就进入到了可以「适当地施加刺激」的阶段。
严谨一点来说,是臼利满「控制不住想要施加刺激」了,在明知不确定是否会构成「盲目的冒进」的前提下。
起因是你的一句“知道啦”。
再往前追溯,是他喜欢吃的肉臊饭。
再再往前,是你没注意到快要掉在地上的便当保冷剂。
“快要”。
臼利满承认,他有在故意捏造是非、以此为话题。
实际上,在排球部重要预选赛在即,九刷道子在部活后被其他老师叫走、说自己晚一阵子才能出来、让你不必等她一起才吃饭的那天,
保冷剂这个夏季必备品被从便当盒子上拆下来后,只不过是被你放在了一边,在花坛凳的边缘探出一角。
在愈来愈闷热无风的天气里,它不至于突然被吹落在地。
臼利满,依据人际交往常识,明白打扰一个正在吃饭的人必然会招致不快的道理。何况你特意转变了身体朝向,
“那个、保冷剂要掉了噢!”于是他假装好心提醒,在你维持着咀嚼的动作、反应过来之前,快人一步将被编造谎言的可怜物品向花坛凳里侧推了推。
啊,保冷剂上还是史迪仔的图案。
你喜欢迪士尼系列动画电影吗?
漫无边际地这么想着,臼利满的视线定格在便当盒的内容物上。
越接近夏至,天黑就越晚。借着太阳的余泽,连着肉粒的酱汁淋在白米饭上,琥珀色和洁白对比出强劲的视觉效果。
臼利满的大脑得出的结论是,放置一段时间后的便当不可能维持热气腾腾,况且夏季为了食物不变质人都会使用保冷剂,你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人脑或许是割裂地进行活动的。
比如,在臼利满给出背传的一瞬间,在判断到位不到位之余,他还能分出1%的心思去搭建一个上帝视角,假装此时自己是观众,评价这一次的姿势和前一次的差别在哪。
能做到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