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绝靠在舒雅耳边说的话,被太子妃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太子妃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温柔,什么叫占有。
比起那些公事公办的语气,萧明绝对舒雅,是她从未享有过的幸福。
她曾经,也是真心爱慕过一个人,仰慕他的风采,也曾天真烂漫过,不像如今终日郁郁寡欢,善妒,变得不像自己。
她也许真的该放下了。
萧明珠蹲到萧青云身旁,萧青云却让她一起坐,主位的位置足够大,坐三个她都没有问题。
“永安不陪着阿景,跑来父皇这可是有话要说?”
萧青云给萧明珠理了理乱跑的发丝,笑着问。
“今日是父皇的生辰,当然是父皇更重要。”
往年都有母妃作伴,父皇脸上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如今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倒像是强颜欢笑,萧明珠看着实在心疼,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来。
她看着场上的女眷,贤惠温柔的不在少数,有些迟缓又感觉说不出口似的:“其实父皇,人生匆匆数十载,母妃不在了,父皇其实可以再寻一个知心人的。”
一旦有了人陪伴,就再难忍受孤独的滋味。
就像她自己,身旁有了裴景,仅仅两天未见,思念都要将她淹没,恨不得拔腿就跑到裴景身边。
萧青云没想到萧明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心中大为震撼。
他知道是萧明珠心疼他一个人,心疼大家都是成双成对,他却依旧孤身一人,身旁连个嘘寒问暖的体己人都没有。
可是他也实在没往这个方面想过,至少目前为止,他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
他轻抚着萧明珠的头顶,眼睛有些许红,声线褪去了一朝天子庄严肃穆:“父皇没想过,父皇只想永安能快乐就好。”
萧明珠猝不及防地就红了眼,她微微侧头用力眨了眨眼,头靠在萧青云的肩膀上不想让萧青云看见她泛红的眼睛:“父皇,永安很快乐,永安希望父皇也很快乐。”
她也很爱她的母妃,可是母妃不在了,父皇一个人,很寂寞。
父皇往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她不希望父皇一个人走完这漫长的岁月。
她希望有人能在她不在的时候替她关心父皇,照顾父皇。
“嗯,若真有那一日,父皇一定会先告诉永安,看看永安喜不喜欢。”
萧明珠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萧明珠此刻低落的情绪,只不过有些事,不必讲的太明白了。
接下来的宴会,萧明珠一直陪着萧青云,舒雅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夫君,这么不受天子的待见了。
你见过父亲过生辰儿子吃的比父亲多的吗?
你见过父亲过生辰儿子完全忘了要给父亲敬杯酒的吗?
你见过父亲过生辰妹妹在哄父亲高兴而儿子在想办法让自己高兴的吗?
嗯,她见过了,就在她的旁边,到现在都还未做点该做的事的萧明绝。
看着与旁人谈笑风生的萧明绝,舒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萧明绝,萧明绝惊呼出声,立马扭头看向舒雅,手在她身上不知落在何处好,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绝,你看永安都知道哄父皇开心,你连酒都还未给父皇敬呢!”
“我不去,父皇才不想看见我。”萧明绝看了一眼萧青云的位置,连忙摇头,他这不是找骂吗,父皇有永安陪着,不知道多开心。
萧明绝说完又放松了脊背。
“可你是太子,你要是不敬这个酒,百官将如何看待你和天子的关系。”舒雅简直操碎了心。
“无妨,我们家不用这些弯弯绕绕的,而且父皇有永安就够了,若是舒舒诞下太孙,那父皇再看见孤,就会顺眼多了。”
萧明绝摸着舒雅的肚子,觉得还是要和舒雅解释下他为何不去,省的舒雅孕中多思,影响养胎。
舒雅娇嗔了萧明绝一眼,怎么什么都能绕回来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上。
美人多娇,萧明绝一眼沦陷。
他起身朝萧青云那边走去,舒雅以为他将话听进去了,结果他是去跟萧青云说:“父皇,舒舒身体不适,儿臣先带她回去了。”
“嫂嫂不舒服吗?我去看看。”萧明珠作势欲起身,萧明绝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个字,萧明珠略显尴尬地坐下。
“回吧,有你没你都一样。”萧青云才懒得理萧明绝,摆了摆手就让他走了。
于是众人就看到了太子带着侧妃先行离席,徒留太子妃一人孤坐。
萧明绝临走前看向裴景的那一眼,意味深长啊。
那是是男人间才懂的眼神,萧青云看了一眼懵懂的萧明珠,生怕萧明绝教坏她,低吼道:“快走快走。”
又转移萧明珠的注意力,夹了块桃花饼仔青瓷碗中:“永安尝尝,父皇觉着这桃花饼不错。”
色泽鲜艳,入口幽香。
萧明珠浅浅尝了一口,既然她父皇不想让她懂,那她就装作不懂的样子,扬起明媚的笑意:“父皇夹的比永安夹的好吃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
萧青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御花园上空。
就说女孩子家的最贴心了。
萧明珠哄的萧青云开心,众人也默默松了一口气,宴会的气氛回到刚开始,唯有王齐石是硬扯着嘴角笑。
万寿宴的最后一个流程,便是百官献礼。
今年有些特别,往年都会宴请周围的国家部族,接受他们的使臣来贺,增进两国的邦交。
往往两国邦交都是以和亲,美人进献作为两国关系发展的基础。
萧明珠对此深感厌恶,早早地就与萧青云商量过,今年就他们大周自己过,下一年再万朝来贺好了。
萧青云自是没意见的,闺女说啥就是啥。
百官的贺礼,最出类拔萃的居然是杜松青送来的。
是两幅山村风景图。
第一幅是清君侧前,荒芜的山脊,干瘪瘦小的百姓,整幅图都是黄土的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