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将手中的水杯放下,正眼打量对面正喝着茶的杜思夏,这姑娘眼神清亮,嘴边一对梨涡未语先笑,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充满灵气又不失干练,确实是儿子喜欢的类型。
感受到高母的眼光,杜思夏呷了口茶便将杯子放在几上,笑着问:“阿姨,这茶里放了什么?好香啊。”
高母:“放了些枸杞,你高叔叔最近有点上火,所以又放了些菊花。”见她点头,高母微笑着单刀直入,“你和小诚相处多长时间了?”
来了来了,杜思夏心想重点来了,心里揣着小心,斟酌回道:“从去年7月我们确定关系,到现在已经快9个月了。”
高母一听皱眉道:“这孩子,什么也不和我们说,这次若不是被他爸撞上估计他还要继续瞒着,真是的。”
听高母语气颇恼,杜思夏有些紧张,嗫嚅道:“阿姨……其实我应该早点上门来拜见您和高叔叔的,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贸然上门有些唐突。”
高母倾过身,拍拍她交叠在膝盖上紧握一起的手,安慰道:“我知道,这不怪你,都怪那臭小子,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男人谋定而后动是好事,但太过瞻前顾后却不好,现在他带你回家,想来他已经明白什么人适合自己,以及他想要一份怎样的感情和未来。”
看来几年前的那段情感经历,高父高母并不像高志诚以为的那样一无所知,尽管他们从未曾表示,却在暗底里默默地观察着、关注着。
高母拍了拍她的手,拉回了她的思绪,“其实这次我要谢谢你。”
见杜思夏一脸的不解与困惑,高母笑道:“这小子前几年固执得很,过着比苦行僧还要清静无欲的生活,我和他爸爸旁边看着也很无奈,一度担心他会永远单身下去,难为这小子幼儿园起就会讨女生喜欢,现在这样我和你高叔叔也就放心了,归根究底要谢谢你。”
高母几十年教书育人自是悦人无数,她相信相由心生,对面这个姑娘她不会看错。
感受到高母的善意,杜思夏那颗从昨晚起就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此刻方全然落了地。高家父母毫无身居高位者的倨傲,待她始终宽容热情。她回握高母的手,诚挚道:“阿姨,也谢谢您,谢谢您和叔叔……”还欲再开口,但高母却了然地轻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直被高父指挥着搬盆景的高志诚终于搬完了架上的那几十个花盆,边用毛巾擦着汗边走过来,“妈,你们说什么说这么半天?”
高母一挑眉,瞪他一眼道:“秘密,我们女人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
高志诚看了看他老妈,又看了看旁边笑而不语的杜思夏,心下明白父母对这段感情已经认可,遂搂着高母的肩撒娇道:“妈,赶紧开饭吧,有什么秘密吃过了再说,我女朋友已经瘦成这样,别再把她饿瘦了。”
高母笑看着相携进屋的一双背影,高父背着手走近道:“别看啦,人都进去了。这臭小子在我们面前秀什么恩爱!夫人,我们也亲亲热热地走进去。”绅士地圈起一边胳膊,高母伸出手挽着他,笑嗔:“你这个老头子,跟儿子比什么!”
高家父母知道杜思夏这个人,是因为高志诚除夕的夜不归家,放心不下的高母便去问了儿子的发小乔亦正,乔亦正这才知道高志诚追女友竟这么拼,想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宠媳妇宠得要命偏还说自己对女友太好不行,也没想要替他瞒着,遂一五一十对高家父母透露了个底掉。
高母本以为乔亦正的话夸大其词的居多,待亲眼见了自家儿子喝女友喝过的茶,吃她吃了一半的食物那爽快劲,谁再和她说她儿子有洁癖她和谁急。自己没办成的事儿子的女友轻松搞定,正应了那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来家里这只野猴子再不用她去操心,有人管了。
自回N市那日被高父撞见,在众人面前来了那么一出后,两个当事人虽没明说,但高志诚与杜思夏的关系基本已大白于天下。他原本就没想藏着掖着,这层窗户纸被捅开后他更是如鱼得水没了束搏,去华富见女友也去得光明正大任性得很。
张筱萍得知两人的关系后不由感慨,当时她以为张铮和杜思夏之间会有后继发展,没想到最后堂弟张铮却没抓住机会,看着出双入对的两人再想到形单影只的堂弟,感叹缘份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毫不相干的两人竟能凑成一对。
高志诚本想与杜思夏各自忙完手头的事便飞去欧洲看望Franz,可没想到这手头的事一忙就是几个月,事赶着事,实在抽不出空来。等他这边算是忙定杜思夏那边又赶上半年报,他拿着笔在日历上扒拉来扒拉去,无论怎么算两人的时间都凑不到一块,迫不得已只得动用和华富高层的关系并不忘放出狠话,“再不放人,我就入股华富,成为华富第一大股东。”
林所一听他这么财大气粗如何敢得罪,笑着在段主任送来的假条上大笔一挥准了杜思夏的年假。
B镇位于捷克南部,因为太小地图上都找不到,又因为地处偏僻没什么特色所以并不是什么旅游目的地。高志诚与杜思夏的到来,轻易便引起了小镇居民的关注,这里见到外国人的机会实在不多,再加上他们来自半个地球外那个神秘的国度,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两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行注视礼,杜思夏现在方体会动物园里熊猫是什么感受,好在小镇生活节奏舒缓,周边自然环境优美,几天适应下来渐渐习惯,被过份关注的不适感便慢慢淡去。
若按N市的标准来看,B镇的夏天实在是气候宜人,杜思夏穿着两用衫走在被岁月打磨得光滑的石板路上,不知哪里飘来的钢琴琴声悠扬,天空蓝的像一块锃净的水晶,蓝到极致浓郁,让你感觉仿佛灵魂被涤清了般。
她拿着画架缓步走到镇外,在离镇不远的山坡上有一处古堡遗迹,听Franz说这座古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纪,可惜后来被毁于战火,如今一地的残垣断壁完全看不出当年的华美壮阔,只有那虽塌了大半却依然高耸的钟楼屹立不倒,仿佛仍沉浸在过去的荣光中。
“嘿,*%¥#@……”跟她一起来的男孩名叫派特,是Franz女友的儿子,今年17岁,长着一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没事总爱黏着她,只是捷克话她一句不会,而派特的英语也马马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