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新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好像喉咙被什么人掐住了一样。
半天才发出一个音来。
“娘…”
是娘?
这些年,他不是没怀疑过,可是他没找到证据,其实,是打心里的不敢相信。
他知道,芯玉和娘从小就不亲厚,但他们始终是母女,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啊!为什么?
“大哥,芯玉出嫁头天晚上,是我亲耳听得她跟花伯交代的,我当时也不敢相信,我怕…我怕说了没人信,是我胆小怕事,我不敢说,只能在背芯玉出嫁的时候,偷偷给她塞了纸条…她那么聪明,我以为她能……”
锦新旭压着嗓子低哑诉说,这些年,他心里压着这件事…都快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尽管锦新程的声音很小,可是靠得近的初雪和锦珍都大致听清了。
锦珍吓得身子不停的发抖。
初雪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她虽然对老夫人感官不是很好,但她是娘的亲娘啊!一个当娘的…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得去手?
“难怪…难怪…我查不出来…为什么…”
锦新旭说着说着突然一阵急喘,眼睛也有些泛白。
“大哥!”
锦新程坐在床边紧紧患环着对方闷声轻唤。
“我…不行了,老二…带…她去…八宝…塔!带她…孩子,孩子…我是你舅舅…”
锦新旭目光开始发散,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初雪身上。
锦新程也望着初雪,初雪嘴角动了动,轻轻唤了一声,“舅舅!”
这是对方最后的一点期盼,她又怎能假装视而不见。
“好…孩…”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锦新旭的双眼缓缓合上了,他这一生也就这样结束了。
“大哥!!!”
锦新程一声大呼,屋外的人一拥而入,下人跪了一地。
锦家家主走了!
初雪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离开人世的舅舅,这个只有三面之缘的舅舅…
屋里一片混乱,老夫人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却一直在撑着。
二房几位爷开始张罗后世,其他几房的人好歹这时候没有提及家主之事,至少面上看着还有些人情味。
锦新程趁乱让锦珍假装吓坏了,顺势让初雪扶着回房混了出去。
回到屋子,锦珍一身冷汗,嘴唇不停地抖动,手也有些不听使唤。
“孩子,别怕,爹在,别怕,今日你听到的,不要跟你娘说半句,你也当不知道,你不用守灵,也没人会为难你,你就在屋子里待着,相信爹,不会有事的…”
锦新程知道女儿吓坏了,赶紧安抚了一番。
他不能在这待太久,他得趁乱去办大哥临终交代的事,否则怕找不到机会了。
“爹,我…我不怕,我没事…爹放心,我不会说,谁都不说,爹,你们有事先去忙,我没事的。”
尽管害怕到了极点,可锦珍依然撑着,抬手摸了摸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好孩子,那爹先…”
“爹!大伯死了!!?”
从都城回来之后,就一直禁足在院子里的锦绣突然闯了进来。
初雪立刻低头侧身。
“你这孩子,怎么还毛毛躁躁的,你大伯…走了,你跟你娘他们去磕个头吧。”
锦新程一脸凄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女儿吩咐着。
“爹,今儿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大伯怎么突然就走了?”
锦绣虽然被关在院子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颇为敏锐。
“你大伯…也算是解脱了,绣儿,你妹妹是待嫁之身,不便去灵前,你去给你大伯磕个头,孩子,一定要记住爹的话。”
锦新程又交代了一句,经了这么多天,她应该冷静下来了,他知道,这个女儿骨子里是个有情义的孩子,也是个能经住事的。
“好…女儿这就去。”
锦绣对她那个病恹恹的大伯,其实是很敬重的。
就在锦绣转身之际,不经意看到假扮丫头的初雪,妹妹的贴身丫头,旁人可能一时没注意区别,可是锦绣一眼就发现不对劲。
因为太熟悉了。
“你是谁?”
“绣儿,你先出去。”
可锦绣不是锦珍,就不是个乖乖听话的,锦新程越是这么说,她越要看看究竟。
初雪干脆转头看向对方。
“锦绣小姐。”
初雪的脸抹了东西显得暗沉无光,又是这幅装扮,锦绣一眼没认出来,只是觉得眼熟,片刻后慢慢想起来了,又有些不太确定,“你是…”
“初雪!”初雪干脆直言。
“绣儿,这事爹回头跟你说,爹现在有事,你记着,你今儿没看到过她,千万记住了,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此事。”
时间紧迫,锦新程一时来不及解释,也解释不清。
锦绣凝眉望着初雪,最终点了点头,“爹放心,女儿知道了。”
听得这句话,锦新程这才点头准备带着初雪离开。
“等等,爹,你就这么带着她,难免让人生疑,妹妹不便出去,爹是要送她出门还是如何,女儿带着她更方便些,也更不容易让人起疑。”
锦新程愣了下,随即看向初雪,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好,你带她去八宝塔附近等着爹。”
八宝塔?!
锦绣一怔,眼睛睁大了几分,最终什么也没问,冲着初雪直接道:“走吧。”
初雪低头跟上,锦二爷既然放心这个女儿带着她去,应该是没问题,实在不行,见机行事吧。
其实,初雪此刻心里也是颇为复杂,害死她娘的人,竟是老夫人,也难怪锦二爷知道也没说,说出去谁信?
之前她就一直奇怪,锦老夫人在背后掌着锦家,女儿不明不白死于皇家,她竟忍气吞声一声不哼。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