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形势因为金绝天借到粮食发生转折。
大元的势头再次被压住,但是波罗也没能更进一步,在罗谷口整整坚持了一月有余,直到一场三天三夜的大战结束,波罗才勉强攻破罗谷口,再次占据罗谷口,大元兵马退居鹰嘴城。
这一次,双方损失都有点重,战事再次迎来断站的停歇。
“深冬腊月,这里却是见不着迎寒绽放的梅花,吕公子,时九这头疾,还能撑多久?”
再次被击退到鹰嘴城,梅时九也是竭尽全力,他的确善谋懂兵法,但是大元是输在了战斗力不如波罗军,这是硬伤。
“九公子已经尽力了,波罗军善战,尤其是擅长冬日作战…”
好容易攻下罗谷口打入西北,结果又被反推回到鹰嘴城,全军上下的士气也被打压下来了。
吕文郁想要宽慰几句,但是说了两句就词穷了,其实别说九公子,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战场上看了太多无能为力的死亡,对他这个当郎中的人来说感触更加深刻。
梅时九抱着绿毛摇了摇头,“大元输在自身实力不足,波罗打的是一场有准备的战争,而大元是被迫接受了一场没准备的战争,从这次军粮之事来看,便可知道波罗为这场战争做的准备比我们想得要更加充分,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波罗何时再度发起攻击,我担心的是……”
“九公子可是担心头疾?”吕文郁忙接了一句,他已经在想新的药方了。
梅时九浅笑摇头,“我担心的是,波罗要改变战略。”
“什么?”吕文郁一时没跟上。
“从目前情况来看,波罗很有可能会暂停对大元的攻势,之前一直连攻,是因为大元军无力抵抗,他们胜得不费劲,可最近这几次仗打下来,他们也是损失很重,要知道他们是远征,如此消耗下去时间越久越是不利,再来,等到这寒冬过去,咱们大元将士的战力肯定会有所提升…而且咱们就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物资也好,兵源也罢,补给都会比波罗速度快,波罗肯定也想得到这一点,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跟咱们耗下去!”
“那他们总不可能退兵吧?”吕文郁一脸疑惑聚精会神听着。
“自然不会,他们这次出征就是抱着天下一统的目的来的,怎可能轻易撤兵啊,若是我推测的不错,接下来波罗会坚守罗谷口,而后改道兴兵阮东,文郁,你来看看!”
梅时九起身走向屋中悬挂的舆图,指着图上的几个点开始娓娓道来。
“…这到这,波罗攻打西北是早有盘算的,你看,这是阮东和大元的边界线,这里如今在波罗的掌控,他们完全可以从这里直攻阮东,虽然这只是个虎口,经过此处要过一片深山老林,可若是他们早就将这条路线探索出来了……”
梅时九在舆图上指指点点,很快就自己的想法说得明白,吕文郁也听懂了,“若真像九公子说的,那对咱们大元来说不是一桩好事吗?他们分兵攻打阮东,咱们就可以趁机反攻啊,到时候波罗背腹受敌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波罗真的会如此大胆,同时像两国开战?
“文郁,这次波罗攻打大元,咱们与阮东比邻,朝中也派人去阮东说和,想请阮东出兵相助,可阮东朝廷却一直三缄其口不做正面回应,为何?唇亡齿寒的道理阮东当真不知?起初我也有些许想不明白阮东的态度,通过这次金绝天借粮,我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了,阮东朝中出现了大问题,或许比咱们大元还要严重!”
梅时九说完放下手收回目光转身朝着火盆走去,示意吕文郁一起坐下烤火。
吕文郁一下就听到了重点,“九公子的意思,是波罗间接干预了阮东的内政?”
波罗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离十,你想想,那么多军粮,紧凭一个富商如何做得到,生意做得再大,再有银子,也不可能在阮东备战之时囤积这么多粮食,没有朝中官员的暗中协助根本做不到,而这朝中官员还不是一个两个,波罗对大元都在多年前开始布局,恐怕对阮东也是一样,甚至做得更多也未可知,再看看吧,这些都是我暂时的一些猜测,但是波罗一旦真的开始兴兵阮东,那就说明金绝天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拿下阮东,或者说,阮东内政出了大问题…”
梅时间说着眉头一皱,轻轻晃了晃头。
吕文郁赶紧抓起他的手把脉,“九公子先谢谢,这些事暂时别想了,不利于头疾,阮东不是还有个很厉害的东亲王吗?听说阮东兵权在他手里,波罗要想短时间内攻下阮东,应该也没那么容易。”
吕文郁想着话的宽慰,主要是想让梅时九少想一点,他知道,若九公子说的是真的,波罗真的在短时间内攻破阮东,那再回头对付大元,大元是基本没有胜算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屋内几人抬头而望,看到丰子越站在门口,吕文郁和车前吓得脸色发白,反应过来赶紧起身下跪。
他们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你们先出去!”
丰子越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早就察觉不对…或者说,他早就知道梅时九在这儿了,但是一直忍着没戳穿,因为他知道时九这么做必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吕文郁和车前一脸忐忑起身退了出去,若真要定个欺君之罪,他们也没办法…
“时九拜见圣上!”
梅时九知道瞒得了别人,怕是难得瞒过圣上,圣上这会儿才找上门他还挺意外的,早该知道了吧。
看着起身行礼的梅时九,丰子越快步冲上去双手扶着。
“时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变得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这张脸上的疤,这瘦弱的样子,这一身的药味,可即便如此,那清澈的眼神依旧没变,那一身气度犹在。
看着眼前的梅时九,丰子越眼眶早就红了,千言万语,此时却组织不全一句全乎的话来。
“圣上,许久不见!”梅时九微微一笑。
看着梅时九,丰子越不可抑制的抖动嘴唇,“你…怎么忍心…躲着朕,你……”
“圣上,是时九的不是,让圣上挂念担心!”
梅时九眼眶也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