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府。
因为酒醉,黎丰年也没多问,直接让兴旺服侍他睡下。
但其实黎顺水并没有真的醉糊涂了,虽然有些醉意,但依然保持几分清醒。
“公子,是不是难受,要不再喝一碗醒酒汤?”
黎顺水摇了摇头,让他挑亮烛台,安安静静坐在床前看着摆放在一旁花凳上的飞燕草发呆。
兴旺刚才就好奇了,公子从金玉侯马车上下来就一直抱着这盆草不放,他搬来花凳说摆在他跟前他这才撒手的。
开始以为是撒酒疯,现在看着好像也不是。
说起来他们家公子的酒品真的很好了。
喝得这醉醺醺的,不吵不闹,就这么安静的发呆。
“公子,这…花是哪里搬来的?”
不会是喝多了从醉逍遥顺来的吧?不对啊,他家公子上车的时候没看着带这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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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金玉侯马车上的?
也不对啊,金玉侯马车里怎么会养着这样一盆草?
马车里养花草?还真是和金玉侯一样稀奇。
“侯爷送的。”
“啊?!”没想到黎顺水会回答,兴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也就随口问着,没指望他家公子回话。
忍不住又接着试探了一句。
“金玉侯送给公子的?”
“嗯,是贺礼!她连夜让人去城外挖的,她说…她说这花的花语很适合我。”说着竟是一笑,开心的像个孩子。
兴旺又是一愣,热不住打量着黎顺水。
他伺候公子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公子这样笑,笑的像个孩子,是真的很开心一样。
只是…
公子当真是最糊涂了。
人家堂堂金玉侯,贺礼就送了这么一盆不起眼的草打发了,公子还这般高兴。
“公子,这那里是花,就是一盆草吧,奴才也没瞧出多珍贵呢,这金玉侯好歹也是一个超品侯爵,听说还做了不少生意,就那个通达天下公子知道吧,就是她开的,又不缺银子,还有封地,送一盆草,哪里拿得出手。”
关键公子还挺宝贝的样子,这是看着公子喝多了糊弄公子呢?
“你不懂,这是飞燕草,你别看它现在不好看,好好养着,等到夏日开花,很好看的,你知道飞燕草的花语吗?你不知道…我喜欢这份贺礼,对了,你说通达天下?”
“是啊!通达天下,公子您所说,她这么有钱,怎就送一盆…公子,这什么飞燕草是名贵花卉?”可再名贵也就是一盆花草啊,不实惠,不过公子他们这些文人雅士或许就喜欢这个,反正他这个奴才是不理解的。
兴旺说着说着也聊开了,难得公子今日这么配合搭理他,平日他问出去的话,多半是没有回应的,今儿可是难得了。
其实公子喝多了也挺好的,最少话多谢,人看着都鲜活了不少。
“通达天下…兴旺,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
“当然,这通达天下的名号也不小啊,奴才听说的确很方便,让他们送东西又快又安全,关键价格还公道呢,听说生意做得不小呢,要说,这金玉侯还真不是一个普通女子,真是…”
兴旺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黎顺水却直摇头,“不是…”
“什么不是?”
黎顺水盯着飞燕草又发起呆了,不是兴旺说的这样,不是!
都熟悉,通达天下、飞燕草,还有她,都熟悉,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什么熟悉,反正就是熟悉。
就好像他们以前见过?
“对了公子,今日回来,看着老太爷他们脸色都不太好,不知道因为啥事,好像不高兴,莺小姐还特意叮嘱,让您醒了好好跟老爷子说话呢。”
兴旺见着黎顺水好像也没醉的那么厉害,便说了一句。
“我知道。”
看样子是真的没怎么醉,人还是几分清醒的。
“公子知道老爷子不高兴?”
黎顺水却答非所问,盯着飞燕草问道:“她说我像她的故人,其实,我也觉得她很熟悉。”
“啊?”
兴旺一脸纳闷,有些听不懂又好像听懂了,再看黎顺水的神色,忍不住劝慰了一句,“公子早晚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到时候就能想起所有,会想起家人朋友,不过那时候公子会不会离开黎府啊?”
兴旺随口的一句话,让黎顺水突然有些恍惚。
“会想起来吗?”
“应该会吧,听莺儿小姐说,老爷子当时救回公子的时候,除了脸上全是伤看不出容貌外,最重要的伤就在头部,他问过老爷子,失去的记忆以后可能还是会恢复的,不过后来老爷子好像有说过,公子的记忆恐怕是难得恢复了,但总归还是有点希望吧。”
兴旺见黎顺水不睡,便喋喋不休的说着。
黎顺水则继续发呆,忍不住抬手摸着自己的脸。
他的脸是老爷子给他换的,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是他现在的样子像她的故人吗,可其实他不是长这样的,他原来长什么样,他自己的都不知道。
他是一个连自己究竟是谁,连过往都没有的人,是个不完整的人。
“公子,您早些歇着吧,也喝了不少,回头要头疼的。”
兴旺见他不说话了就劝他休息,黎顺水也不再作声,外着身子躺下,也不让兴旺熄灯,就这么盯着那盆飞燕草看着。
好像看着它,他就能想起过往一样。
门外,本来不放心过来看看的黎丰年正好听得他们主仆的对话,脸色十分难看,随后匆匆离开。
他一直想不明白,那个金玉侯为何会对他们黎家一个养子不同,主动与之结交,还在宫宴这样的场合做出不合时宜的事,刚才听得黎顺水的话,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故人?
金玉侯说黎顺水像她的故人,而黎顺水也觉得金玉侯熟悉。
这话让黎丰年莫名心头一慌。
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