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遇上包场这种事,对方只叮嘱放一位名叫何燕兰的女士进来,其他没有多说。
来的是一位长得很美的女士,看起来三十出头,五官秀丽,身段窈窕,气质温婉,开着宝马X6过来,有颜有钱。但是不知为何神色间有些紧绷,只要了一杯冰柠檬水,然后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时不时朝门口看。
恰当时,两辆黑色的车停在咖啡馆大门口,车里下来好几个高大男人。
店长心里一动,快步走出去。
贺秘书微笑:“穆店长吗?是我联系的你。”
穆店长认出这个声音,确实是电话包场的人,忙道:“哎,你们来了,何女士已经在店里,二十分钟前到的。”
贺秘书笑着道:“借你的地方谈点事情,麻烦你在外面稍作休息。”
“好的好的。”穆店长心里好奇的猫抓一样,不由自主地偷看他身旁的骆应钧,哇喔,人间极品。
你们这大半夜的,帅哥美女包场见面,是要干嘛?
悄悄跟着何燕兰出门的赵德海也在想,你们要干嘛?
咖啡店门口灯光明亮,把骆应钧照的一清二楚,那张脸和二十年前医院墙上的照片瞬间重合。
这么多年过去,骆应钧的模样竟然没有大变,只是褪去意气风发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还多了一身逼人气势。
赵德海有点酸还有点自惭形愧,情不自禁吸了吸方向盘下面的啤酒肚。自己当年也曾五官端正身材有料,要不然何燕兰怎么会在几个追求者里选中他,除了钱他也是有点颜的。只是二十年来,疏于自律,发福发腮,才变成大腹便便的土老板。
那自己肯定不能和人家比,他靠本事吃饭,人家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赵德海酸溜溜地瞄一眼那辆迈巴赫62,再瞄一眼后面那辆迈巴赫S680。自己坐一千多万的迈巴赫,给何以宁一千多万的劳斯莱斯,保镖坐的都是迈巴赫,这些年还真没少捞钱。
那他这次来找何燕兰,到底为了什么?
骆应钧漫不经心瞥一眼街对面的阴影处的奔驰车,抬脚走进咖啡馆,看见了面向大门而坐的何燕兰,人和资料上的照片差不多。
这些天,他派人调查何燕兰和赵家,手上有一份很详尽的资料。
在此之前,骆应钧从未主动关注过何燕兰。既然已经离婚,各自开始新生活,何必关注。只在何燕鸿嘴里听到过只言片语,知道她过得挺好,丈夫敬爱,儿女双全,收入颇丰。
在这件事上,满口谎言的何燕鸿倒是没有说谎,和他查到的资料上一致。
因而愤怒,如果生活拮据,她在金钱上对孩子吝啬尚能理解。可她生活富裕,却吝啬孩子的抚养费。
何燕兰撞进沉冷幽暗的眼底,讥诮地牵了牵嘴角,静静望着他走过来,在对面坐下,举手投足都是成功人士的从容不迫。
她不耐烦道:“有话快说,不早了,我还要回家。”
骆应钧漆黑的眼睛在灯光下有种清冽的光:“当年我很感激你。”
何燕兰皱眉,不明白他没头没脑说这话什么意思。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些困难都是我家的,跟你无关,你可以轻易脱身。当时有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在追你,只要你愿意,你就能逃出我家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重新开始。但是你选择跟我一起扛,我很感激。”
何燕兰握着杯子的手指骤然收紧,恍惚之中再次听见亲朋好友的规劝,骆家就是个无底洞,纠缠不清的地痞流氓,上不封顶的医药费。她年轻漂亮名校毕业,还是重点学校的老师,完全可以离婚再找一个好男人。
“所以你让我恶心。”伴随着话音而来还有一杯冰凉的柠檬水。
骆应钧阖了阖眼,没有躲开。
守在门口的保镖见状,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收到他的眼神后,继续留在原地。
骆应钧面色如常地抽取桌上纸巾擦脸:“你有选择的余地,我没得选,那是我爸妈,我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死活。这世上除了爱情之外,还有亲情。”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真就投无路了吗?房子还没卖,钱也没怎么借,”何燕兰冷冷盯着他,“你就是嫌贫爱富,贪慕虚荣。”
骆应钧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二十二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能卖的都卖了,只剩下我们住的那一套房子,亲戚朋友躲着我走。不说那群贪得无厌的地痞,只我爸妈治疗起来就是无底洞,就是把那套房卖了也是杯水车薪。钱用完之后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爸妈等死?”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接受包养,”何燕兰眼底充斥着愤怒,“你就是想走捷径,你爸妈刚好成为你的借口,瞌睡送来枕头。”
再难听的话,骆应钧都听过,他面不改色连眉梢都没多动一下。不过他从没跟何燕兰说过难听话,他们是自由恋爱,自己比她大两岁,婚前婚后都让着她。
“每个家庭不一样,我和我父母感情很深,我愿意不择手段救他们。你和你爸妈感情一般,这些年你经济条件不错,但是给他们的钱并不多,无论你是不是不想便宜了宁宁,都足以证明你对父母感情有限。”
何燕兰脸色倏尔变白。
骆应钧声音平和:“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我不至于走这条路。我要是喜欢走捷径,当年就不会和你结婚。”
何燕兰的脸色一白到底,细看瞳孔在轻轻颤栗。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我认为自己选了那种情况下最优的那条路。当然,确实伤害了你,所以我尽我所能补偿你,房子和一百万现金,还有孩子的一百万抚养费。”骆应钧的声音倏尔低沉,眼底闪动冷光,“我后悔的是把你们姐弟想的太善良。”
何燕兰声若冷雨:“我当年就告诉过你,我不会管孩子。”
骆应钧声音发凉:“你可以不管她,可抚养费我亲手交到你手里,被何燕鸿拿走,你就没一点责任?即便不能替她要回来一部分,你是不是应该补偿她?”
“我说了,我不会管她,她的事,与我无关。”何燕兰讥讽,“现在倒是摆出慈父面孔,你要真那么爱她,当年就不会走。”